第五章 兩難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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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辰。」
林晚玉沒有回應，陸懷瑾不耐的聲音在房裡響起。
馮芸芸還未有所反應，整個人被司辰掐住了脖子，拖到了門口。
陸懷瑾垂眸看她，眸色冰冷：「事到臨頭，還不知悔改，着三十鞭，發還本家。」
尋常男人挨個十鞭，都要受不住，如今陸懷瑾罰馮芸芸三十鞭，是鐵定了心，不讓馮芸芸活了。
馮芸芸聞言，面如土色，立時背過氣去。
司辰拎着她，交給了門外的婆子，隨後又將那丫鬟帶了出去。
房間里頓時又恢復了先前的安靜，落針可聞。
陸懷瑾放下手裡的盞子，「啪」的一聲脆響，嚇得林晚玉的心，咯噔了一下。
他站起身，攏了攏衣袖，面色沉沉的看了她一眼，提步走了出去。
聽見院子門關上的那一刻，林晚玉面色蒼白的跌坐在了椅子上，眸光徐徐的落在了門口處，殘留的血跡上。
這王府，她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
一步踏錯，那可能就是無至的深淵，她得想辦法，讓陸懷瑾放她離開。
一刻鐘后，林晚玉還未從方才的事里緩過來，院子門再次被推開，一個身着青色襦裙的丫鬟立在門口：「姑娘，奴婢春喬，奉殿下之命，給姑娘送換洗衣物。」
林晚玉聞言，忙起身迎了上去：「煩請姐姐替我多謝殿下。」
送完衣裳，春喬立在那沒有走，白凈小臉上，滿是正經：「殿下還吩咐奴婢過來教姑娘禮儀規矩，姑娘今日累了，先請休息，明日奴婢過來。」
林晚玉聽了她的話，心思更沉了些。
如今都派人教她規矩了，可見是不大會輕易放她離開了。
她轉過身，垂眸看着桌上綉着繁複花紋的衣裳，細長的眉眼裡，慢慢的升騰起了一陣霧氣。
也不知弟弟獨自在揚州，過得如何。
她臨走時，給了他許多銀兩，只是他如今年紀尚小，能照顧好自己嗎？
翌日清晨，林晚玉是被一陣敲門聲驚醒的。
以往她都是卯時便起身，昨日累了一日，昨晚上睡得沉了些，今天竟起晚了。
眼瞧着這日頭，像是該巳時了。
林晚玉忙起身穿了衣裳，鞋子，匆匆走到門口開了門。
入目的除了昨晚來的春喬外，還有一個身着褐色錦緞衣袍的尖臉婆子。
「王妃有命，請姑娘現在隨老奴去前院一趟。」
瞧着那婆子的神色，林晚玉的心，涼了半截。
「有勞嬤嬤傳話。」
隨着嬤嬤出了院子，林晚玉滿心焦灼，直到到了前院，她才發覺春喬沒有跟上來。
心裡突然多了絲妄念，嚇得她忙壓了下去。
陸懷瑾那樣的人物，怎麼會為了她一個小婢女破了規矩。
她低垂着眸子，等在正殿門口，雙手交疊，放在小腹處，心裡盤算着該如何應對。
襄王妃這會兒叫她過來，定是問罪的，她如今只能自求多福，希望襄王妃大發慈悲，饒她一命。
半柱香的功夫，正殿的門被徐徐打開，有香氣隨着丫鬟一併涌了出來。
「王妃傳姑娘進殿。」
林晚玉微微頷首，輕移蓮步，走了進去。
先前來時，她不覺得有什麼，這會兒獨自身處此地，她竟覺得像是進了冰窟。
行至殿中，她照例跪下，伏下身子行了大禮：「奴婢給王妃請安。」
何淑蘭端起茶盞颳了刮沫子，清貴的眉眼裡，一片晦暗，讓人瞧不出心緒。
這盞茶，她喝了多久，林晚玉便跪了多久。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后，何淑蘭將手裡的茶盞放下，抬眼看向伏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人：「昨日我教你的話，一晚上的功夫，全都忘了？」
林晚玉心口一沉，頓時不知道該如何回才好了。
若是說記得，那她沒去伺候陸懷瑾，還起晚了，定會落個辦事不力，憊懶的罪名，若是說不記得，那……
林晚玉都不用往後想了。
「奴婢辦事不力，還請王妃責罰。」
尋常奴婢辦錯了事，尚且都會哭着喊着求饒，何淑蘭沒想到眼前這人兒，竟是個通透的，知曉自己今日是跑不了了。
「你既然知道錯了，那就出去跪着，誦讀《女誡》五十遍。」
林晚玉聞言，如蒙大赦，伏下身子，又行了一個大禮。
「是。」
在此吃人的魔窟里，能保住性命，已經是萬幸。
時至盛夏，空氣里一絲風都沒有，悶熱的很，樹上蟬鳴作響，幾個小廝正拿着粘桿四處搜尋蟬的棲息地。
林晚玉提裙走到院子里，跪下時，有丫鬟捧了一本書過來，遞到了她的面前。
「林姑娘，開始吧！」
林晚玉謝了一句，捧着書開始誦讀起來。
她的脊背挺的直直的，絲毫不畏懼旁人的眼光，晶瑩如玉的面容上，一派坦然從容。
一旁的丫鬟，瞧着她，都不由得看痴了。
這般花容月貌，滿京都城也找不出幾個來。
陸懷瑾回府時，日頭高懸，時至未時，正是一日最熱的時候。
才進雲成居，守在門口的春喬，便匆匆邁步上前，拱手行禮：「殿下。」
陸懷瑾眉峰微攏：「你怎麼在這兒？不是吩咐你去教林姑娘禮儀規矩了？」
春喬聞言，如實回稟道：「今日清晨，林姑娘起晚了，沒有伺候殿下，被王妃知道了，現下在前院受罰。」
陸懷瑾眉頭緊蹙，轉身邁步朝前院走，春喬和春城緊隨其後。
順着游廊，剛進前院，就聽院子里傳來女子的含嬌細語，循着聲音看過去，就見一抹纖瘦的身影，正跪在日頭底下，在那誦讀。
身形搖晃，可脊背仍舊挺的直直的，沒有絲毫懈怠。
陸懷瑾眼眸微動，立在那沒有再朝前走：「她可說什麼了？」
春喬搖了搖頭：「林姑娘什麼都沒說。」
陸懷瑾皺眉：「也不曾為自己辯解？」
春喬低垂着眸子，沒有再回話。
她當時不在，亦不清楚狀況，但是若是林姑娘為自己辯解的話，也不可能會跪在這兒受罰了。
如今是最熱的時候。
陸懷瑾嘆了口氣，闊步走到林晚玉的身側站定，沉聲道：「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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