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絆人心
3.2
陸懷瑾的腿抵着林晚玉的膝蓋，捏着她下頜的手，像是一把鉗子。
疼的她一雙杏眸水光瀲灧，眼眶登時紅了起來。
王家給她贖身，讓她過來，只是為了試試這位世子殿下，能不能行房事，哪裡還有什麼別的目的……
「世子殿下饒命。」
嬌軟的聲音，加之楚楚可憐的模樣兒，攪得陸懷瑾心緒更加煩躁。
他鬆了手，將她甩到了地上，清雋的面容，冷的似是能結冰一般，駭人的緊。
「你若是老實回話，便有你一條活路。」
林晚玉被甩在地上，下意識的護住自己的膝蓋，片刻的功夫后，她立馬跪好，伏下身子，開口回道：「殿下待奴婢這樣好，奴婢無以為報，只想着能盡心伺候殿下，別無所求。」
「奴婢七歲入醉花樓，嘗遍世間人情冷暖，從未有人如殿下般，對奴婢這樣好，奴婢只是想為殿下做些什麼。今日惹的殿下生氣，還請殿下責罰。」
瘦弱的身子伏在地上，微微顫抖着，如同一隻受了驚嚇的鳥兒。
陸懷瑾疲累的揉了揉眉心，沉聲道：「下去吧！」
大抵，是他想多了。
如今朝堂紛爭不斷，他又身處要職，來自各方的壓力，屬實不小。
林晚玉此事，他希望不是自己看走了眼。
「日後你聽話些，本分些，別生出什麼旁的心思來，本世子自是不會虧待了你。」
「是。」
林晚玉應了一聲，強撐着起身，剛準備走，膝蓋一疼，一個趔趄，險些沒有站穩。
僅片刻的功夫，她便恢復如常，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陸懷瑾常年征戰，觀察力自是不弱，她這樣細微的動作，自是逃不過他的眼睛。
這會兒他才想起來，昨日她在前院跪了兩個時辰……
「司辰。」
話音落下，不多會兒，司辰推門走了進來。
「殿下。」
他小心翼翼的覷了一眼陸懷瑾的臉色，神色忐忑的拱手行了禮。
方才林晚玉出去時，像是哭過。
陸懷瑾捻了捻衣角，沉聲吩咐道：「派人去查查林晚玉的底細，儘快來報！」
司辰應了一聲：「是，屬下馬上去辦。」
話落，他遲疑了片刻，繼續說道：「給殿下的葯已經熬好了，就在外殿的桌上，另外林姑娘特意給殿下做了魚湯和瓊玉糕。」
陸懷瑾抬眼看他，墨色眸子里，頓時劃過一抹瞭然。
「知道了，下去吧！」
「是。」
司辰退下去后，殿里寂靜無聲。
陸懷瑾深吸了口氣，拿過一旁的外袍穿上，提步出了寢殿。
紅木的圓桌上，擺了一個青花瓷的套碗，裡面盛了魚湯，旁邊就是一個圓盤，盛着潔白似雪的糕點。
陸懷瑾僅看了一眼，便撤回了眸光，走到桌前，端起托盤上的葯，一飲而盡。
葯汁苦澀，從喉嚨一直苦到心裡。
放下藥碗，陸懷瑾的視線，不自覺的落在了那盤糕點上。
片刻后，他拿過一塊，咬了一口。
爽口不膩，手藝的確是不錯的，許多年，都沒吃過這種糕點了。
……
天剛擦黑，司辰快步穿過游廊，在主殿門口停下。
「殿下。」
陸懷瑾正坐在桌前，手裡把玩着一個白色瓷瓶，清雋的面容上，這會兒少了絲病態。
「進。」
司辰應了一聲，推門走了進來，拱手回稟道：「殿下，屬下已經查明林姑娘的身份了。」
「林姑娘祖籍揚州，父母在她少年時便撒手人寰，林姑娘七歲入醉花樓，被老鴇當成頭牌培養，賣藝不賣身，因為技藝超群，在揚州，也算是家喻戶曉的人物，平常只練琴練舞，也不曾跟什麼人有過來往，前些日子被王家看中，贖了身，將她送來了王府。」
「林姑娘還有一個弟弟，年歲尚小，如今在揚州一家書塾讀書。」
聽了司辰的話，陸懷瑾把玩瓷瓶的手頓了頓，漆黑的眸子里，多了些讓人看不分明的心緒。
「知道了，下去吧！」
司辰行了禮，退了出去。
殿門被關上時，有風吹了進來，燭影晃動。
陸懷瑾的眼前突然浮現出了一句話。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雖說他對林晚玉沒什麼情意，可那一晚的荒唐，的確是他衝動了些。
白日里，又誤會了她……
思及此，陸懷瑾起身，攥着手裡的瓷瓶，推門走了出去。
「司辰，派人將林姑娘的弟弟，接進京都來，順便同文昌書院的彭學究說一聲，讓林姑娘的弟弟到那兒讀書。」
司辰微怔，旋即應了一聲。
「是，屬下馬上去辦。」
陸懷瑾微微頷首，提步下了台階，朝外走去。
「不用跟着。」
司辰應了一聲，待陸懷瑾出門之後，轉身順着游廊，朝另一邊走去。
夜色濃郁，整個王府，都是寂靜一片。
林晚玉白日里回來之後，隨着春喬學了半日的規矩，眼下膝蓋腫脹，疼的她睡不着。
門口響起敲門聲時，嚇得她渾身一個激靈，遲疑了片刻，才趕忙起身穿了鞋子，理了理衣裙，走到門口去開門。
見到陸懷瑾時，她怔怔的站在那，竟忘了行禮。
「殿下……」
陸懷瑾提步進去，走到床榻邊坐下，沉聲吩咐道：「過來坐下。」
話音落下，林晚玉眼眸晃動，眼前不由得又浮現出了那一晚的畫面。
她緊咬着下唇，試探的邁步過去，在陸懷瑾眼前停下。
「殿下有何吩咐？」
晃動的燭火下，美人面龐白里透粉，細長的眸子，帶了幾分嬌羞，幾分害怕，似有些欲說還休的風情。
陸懷瑾瞧着她這副樣子，便知她這是想岔了。
他勾了勾唇，沉聲道：「過來。」
林晚玉咬了咬下唇，低垂着眉眼又往他跟前走了走。
還未開口，眼前的男人突然伸手將她勾進了懷裡，輕輕捏住她的下頜，壓低嗓音問道：「怕我？」
男人的手掌滾燙，落在她的腰間，隔着單薄的布料，落在肌膚上，酥酥麻麻的。
林晚玉低垂着眉眼，始終不敢看他。
僅片刻的功夫，面頰上便染上了緋紅，似熟透了的蘋果，瞧着格外誘人。
陸懷瑾眸色微深，突然覺得一股炙熱由心底升騰，讓他喉嚨有些發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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