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遮銀闕
8.23
如今朝堂之上,風波詭譎,人人都想背靠大樹好乘涼,王勁松也不例外,他本想着借着這個婚事,和襄王府成一條船上的人,誰知陸懷瑾竟退婚了。
如今儲位空懸,幾個皇子都鉚足了勁,想要一爭高下,他在京都沒有根基,只能被迫站隊,但是只要站隊,那一失足,就全完了。
因此他自聽到陸懷瑾退婚一事,就有些焦頭爛額,渾然沒有細細思索陸懷瑾最後說的話。
「父親!」
「快去,另外找郎中過府候着,你妹妹也是,都這麼大年紀了,馬上就要嫁人了,還不知道收斂收斂她的脾氣。」
王勁松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嘆了口氣。
王京澤聽了父親這番話,這才放了心:「兒子這就帶人出去找。」
王勁松擺了擺手,沒再說旁的,心裡卻對與襄王府的這門婚事,重新燃起了希望。
……
丑時二刻,肆虐了半夜的風,終於停了,月亮重新露出了面,柔和的光,再次灑落滿京都。
林晚玉自打來了京都城,從未出來過,她不知道哪兒有醫館,只能像個無頭蒼蠅般,四處瞧着。
可每走一步,她渾身的傷口便疼一下,步子邁的也越發的艱難。
這會兒四處都靜悄悄的,她想找人問路,都找不到。
正當她扶着小巷子的牆上了長街,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馬蹄聲。
林晚玉頓時像見到了救星,強撐着身子走到街中央,想攔下馬車問個路。
可剛走了幾步,她突然頭一暈,整個人栽在了地上,沒了意識。
馬車漸漸駛近,在她面前幾步遠的地方停下,春城翻身下了馬,走到林晚玉身邊瞧了一眼,當即嚇得後退了幾步。
馬車車簾被撩開,陸懷瑾疲累的揉了揉眉心,沉聲問道:「怎麼了?」
司辰站在另一側,如實回道:「殿下,有人暈倒了。」
陸懷瑾眉頭微皺,聲音沉冷了幾分:「春城,送人去醫館。」
話音落下,他剛準備放了帘子,就聽春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殿下,是林姑娘。」
陸懷瑾指尖微顫,抬眼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女子,墨色眸子里,翻湧了一些晦暗不明的情緒。
她怎麼會在這兒?
「抱上來吧!」
春城聞言,忙走到林晚玉身側蹲下身,剛準備伸手去抱她,看到她身上的傷口時,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陸懷瑾見他蹲在那沒了動作,眼底掠過一抹寒光。
他皺了皺眉頭,邁步走了下去,春城立馬閃開了位置,小聲囑咐道:「殿下,您身上還有傷,小心些。」
陸懷瑾垂眸,看到林晚玉身上的傷時,周身頓掀起了一陣戾氣。
王家,當真是好樣的。
他彎腰抱起她,大步走向馬車:「去醫館。」
司辰一刻不敢耽擱,快步上了馬車,駕車朝醫館走,春城則騎馬,迅速跑在前頭,先行過去叫門。
馬車抵達醫館時,醫館四處燈火通明,郎中一臉惺忪。
「殿下。」
春城快步上前,拱手行禮道:「都已經安排妥當了。」
陸懷瑾面無表情的抱着林晚玉走了進去,郎中就感覺一股寒涼之氣夾雜着濃厚的血腥氣傳來,頓時驚的他睡意全無。
「這……」
陸懷瑾抬眸看他,眼底掠過一絲冷芒。
郎中心咯噔了一下,立馬行禮:「殿下請隨草民來。」
一刻鐘后,郎中皺着眉頭把完脈起身,朝陸懷瑾回稟道:「回殿下,這位姑娘五內鬱結,心脾不交,應該是受到驚嚇所致,草民備些葯喂下去,扎針熬上一夜,就沒什麼事了。」
「這會兒難辦的是這位姑娘身上的傷,草民寡居,沒有合適的人為姑娘上藥,不知殿下……」
「你只管去配藥!」
陸懷瑾眸色微暗,眸光不自覺的落在了躺在那一動不動的女子身上,搭在桌上的手,不由得慢慢攥緊。
春城倒了杯茶過來,放在他的身側:「殿下,眼下該如何安置林姑娘?她的身契,還在王家呢!」
他也算是自小跟着陸懷瑾,對陸懷瑾的脾性,了解的一清二楚。
自家殿下,最是重情義,今日這件事,恐怕不會善了,只是王家如今拿着林姑娘的身契,若是自家殿下強行去要,恐怕會露出軟肋,被王家拿捏。
眼下還不是和王家翻臉的時候。
陸懷瑾沒有說話,只靜靜的坐在那。
不多會兒,郎中將葯備好,端了過來:「殿下。」
「知道了,你們都出去吧!」
陸懷瑾起身走到林晚玉身旁坐定,垂眸看着她身上凌亂的傷口,眼眸中的戾氣,又盛了些。
他小心謹慎的去褪她身上的衣裳,這會兒他才發現,林晚玉的身上,披了一件男人的披風,而她緊攥在手裡的一件首飾,是一支男人束髮的玉釵。
陸懷瑾面色微冷,從她手裡拿過那支玉釵,順手扔進了一旁熏艾的炭盆里。
披風也被他扔到了地上。
片刻的功夫,林晚玉的身上只餘下一件精緻的小衣和里褲。
冷白如玉的肌膚上,全是斑駁的鞭痕,血肉模糊,觸目驚心。
他深吸了口氣,壓下心底翻湧的怒意,拿過一旁的葯來,開始幫她上藥。
握住她的手時,指尖的涼意順着掌心,一直流落進了他的心裡。
陸懷瑾這才發現,她的手臂上,似是已經上過葯了,只是沒有包紮,葯只剩下了淡淡的一層,粘在了血肉上。
玉簪,披風,葯……
這位「好心人」,當真是個心細如髮的。
葯剛敷到傷口上時,林晚玉眉頭一緊,怯生生的低聲喊了一句:「疼……」
陸懷瑾抬眸看她,正好見她睜開眼,淚眼朦朧的看向他。
林晚玉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怔愣了好半晌,直到陸懷瑾動作嫻熟的幫她上藥,傷口傳來一陣陣的刺痛感時,她才回過神。
「殿下……」
眼前女人頂着一個小花臉,可憐兮兮的望着人時,陸懷瑾只覺得心弦似是被挑動了一下。
「躺好!」
陸懷瑾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拿着葯繼續給她上藥。
林晚玉這會兒清醒了許多,哪裡還敢讓陸懷瑾幫她上藥,她掙扎着就要下床,被陸懷瑾一個眼神嚇得,不敢亂動。
「你這身上的傷,是誰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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