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幾日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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暢音閣里，林晚玉正坐在榻上，聽靈兒說方才的事情時，門外傳來了李嬤嬤的聲音。
「夫人到。」
林晚玉聞言，起身帶着靈兒迎了上去。
不多會兒的功夫，一個身着墨綠綉翠竹錦緞衣裙的貴夫人，扶着李嬤嬤的手，邁步進了屋。
一張白皙溫潤的臉，比之同齡人，少了許多歲月的風霜刻畫，一看就知道是養尊處優慣了的人。
先前林晚玉遠遠地見過這位王夫人，那種雍容華貴，氣度不凡的儀態，她頭一次見，因此記得格外清楚。
「林姑娘不必多禮，坐吧！」
顧念慈扶着李嬤嬤的手，在主位上坐下，抬眸細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子，眉眼裡，多了些驚艷。
之前倉促，她一直沒能好好看看這位名動揚州的林姑娘，今日一瞧，果然賽比天仙。
難怪陸懷瑾那樣不近女色，冷心冷情的人，都能被她攏了去。
不過再喜歡，這樣的身份，也只能納去當個妾室通房，難登高位。
林晚玉應了一聲，扶着靈兒的手，坐在一旁。
這會兒這位王夫人來的目的，她已經猜的七七八八了。
方才靈兒同她說了，陸懷瑾以王爺不喜脂粉氣之名，讓王語柔上山修行了，又以聖上需要人手之名，將王京澤宣走了。
王京澤跟隨聖上四處訓營，是個露臉的好機會，自然是沒什麼不好的，唯獨王語柔。
她從小嬌生慣養慣了的，猛不丁的上山修行，哪裡會受得了。
「今日我過來，是有事想請林姑娘幫忙。」
顧念慈的語氣低緩，透着一股子溫和之氣。
林晚玉微微頷首，低斂着眉眼應下：「夫人客氣了。」
她沒說幫還是不幫，顧念慈只得將事情說出來：「這幾日我身子不適，一直未曾出門，過來之前，才聽下人說了之前的事。」
林晚玉沒有答話，靜靜地聽着她說。
顧念慈咳嗽了幾聲，繼續說道：「語柔這個孩子，從小被我和大人慣壞了，性格上跋扈了些，先前對林姑娘做的事，我知道后，已經狠狠訓斥過了。」
林晚玉聽到這兒，突然覺得可笑。
這幾日，這樣的話，她聽得太多了，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她險些丟了一條命，王語柔不過是被訓斥幾句，這些人就日日掛在嘴邊，以為是給了她天大的面子。
當真是京都權勢遮人眼，叫人盲了心智，失了神魄，沒了骨頭，捧得這些身處高位之人，視人命如草芥。
顧念慈見她仍舊不說話，秀眉微皺，索性開門見山：「我聽聞襄王妃與世子，都對姑娘另眼看待，王妃更是對姑娘的糕點讚不絕口，我想着請姑娘做上一些，陪我一道兒去給王妃請安。」
說到底，這世子爺也得聽王妃的，只要哄好了襄王妃，她的語柔就能下山了。
林晚玉勾了勾紅唇，起身屈膝行了一禮：「回夫人，奴婢覺得此時還是不要登王府的門才好。」
「你這是什麼意思？」
顧念慈皺了皺眉，不覺多看了眼前女子幾眼。
林晚玉面色平淡，不卑不亢的說道：「先前奴婢曾在世子殿下身邊伺候了幾日，知道些殿下想要退婚的原因，殿下不喜浮躁跋扈之人，二小姐這個時候，越是知書達理，溫順乖巧，越能俘獲世子的心。」
「而在山上心無旁騖的修行，是最能證明二小姐心性的法子，這是世子殿下對二小姐，對王家的考驗。」
顧念慈聽了她的話，半信半疑的抬頭看她，陷入了沉思。
林晚玉見狀，補充道：「夫人應當明白，小不忍，則亂大謀的道理。」
這話，是在點她。
顧念慈倏地笑了笑，一雙眼眸里，多了些透徹與明朗。
「林姑娘說的在理。」
「還有一事，奴婢想請夫人答允。」
林晚玉就知道顧念慈是個聰明人，不像王語柔，是個莽撞的蠢材。
王勁松能從一個七品小官，走到如今的位置，除了自身的本領，也離不開這位賢內助的幫襯。
這些都是她先前在王府聽丫鬟們說的，如今倒是真用上了。
「你說。」
顧念慈這會兒對林晚玉頗為感興趣，自然也想聽聽，她還有什麼話想說。
林晚玉屈膝行了一禮：「二小姐與世子殿下婚期在即，奴婢想等二小姐回來之後，將一些王妃喜愛的糕點的製法，教給二小姐，這幾日想出去買些食材備着。」
「難為你有心了，待會兒我讓李嬤嬤將銀子拿給你，你只管買便是。」
「是，夫人，另外先前二小姐曾答應過奴婢從王府回來，便將奴婢身契歸還，不知……」
顧念慈溫潤一笑，扶着李嬤嬤的手起身，道：「等語柔與世子大婚那日，我便將身契給你，並着人送你回揚州。」
「多謝夫人。」
林晚玉行了一禮后，送顧念慈出了門，細長的眉眼裡，逐漸多了些寒意。
看來，顧念慈給她身契的那日，就是她命途到頭的時候了，王家怎麼可能讓她真的跟王語柔嫁進王府。
是時候好好謀劃謀劃了。
她雖然身份低微，雖然流落風塵，可僅僅因為這些，她就不配抬着頭，好好的活下去么？
她不信！
她一定能找到辦法，扭轉乾坤。
……
暢音閣外，李嬤嬤頗為不解的問道：「夫人當真要將身契還給這小蹄子？奴婢可不信她拿了身契后，會乖乖回揚州。」
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林晚玉嘗到了京都城的好處，又怎麼甘願再回揚州那小地方，日日彈琴供人取樂呢？
顧念慈仰頭看了看天邊的雲霞，溫潤如玉的臉上，多了一抹極淺的笑。
「她自是有她該去的地方，你又何須這麼着急，反正，誰都不能擋着我兒青雲直上的路，誰若是擋了，那便只能自求多福了。」
李嬤嬤會意的笑了笑，低斂着眉眼應了一聲：「是。」
「待會兒從賬上支一百兩給林姑娘送去，這幾日，她想做什麼，就都由着她，派人盯好了就是。」
「是。」
暫且讓林晚玉享幾日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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