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五花肉燉鮮麵條
6.11
到了晚邊上，外面的忽然烏雲黑壓壓地聚集成一片，溫和的落日餘暉被濃重如漆的墨色取代。一瞬間，狂風大作，大風卷席着林木沙沙作響，像是在下一秒就要傾覆這片村莊。
洛盈盈焦慮地站在廚房裡，止不住探頭往外看。
家裡那兩個都沒回來。
「娘親！娘親！」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銀鈴般的喊聲。
洛盈盈聽到生白的聲音，連忙跑出去，看見崽崽背着籮筐站在門外，總算鬆了一口氣。
「你呀，真是嚇死娘親了。」
洛盈盈點了點薛生白的腦門。
生白羞恬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隨後又興奮地指着自己的後背筐，「娘親，你看！里里哥哥帶我們去了一個地方，撿了好多柴！」
「這麼多！都是你撿的」
「是！」生白驕傲地揚起頭，等待溫柔娘親的誇誇。
果不其然，洛盈盈抱着崽崽的臉親了一下，捧着他的臉認真地說：「崽崽真厲害，不過娘親更擔心崽崽。不要去太危險的地方，下雨了要馬上往家裡跑，知道嗎？」
生白巴眨了兩下眼睛，咧嘴一笑，「我知道啦！」
他的眼睛裡面滿是一閃一閃的星星。
娘親的笑看上去好溫柔，說話也好好聽，比村裡面任何一個人說話的聲音都好聽。
他好喜歡娘親！
洛盈盈正準備起身去做晚飯，生白忽然拉住她的袖子，示意她蹲下來。
洛盈盈雖然疑惑，但也順勢俯身。崽崽忽然湊上前，粉嫩的嘴唇在她面頰上落下一吻。
「我最喜歡娘親了。」
他低聲說完，就捂着臉朝房間裡面跑去。
留下洛盈盈在原地，不由失笑。
她感覺到臉上濕潤一片，抬手一摸，全是口水。崽崽這是結結實實地啃了她一口。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隨着某一顆豆大的雨水的滴落，緊着下起了傾盆大雨。
此時已經看不清外面的景象，所見之處都變成白茫茫一片。
這場雨來得又急又凶，不少還在田梗上犁地的人現在正冒着大雨往家裡趕。
洛盈盈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那個身影出現在院子門口，反倒是沒過多久寢屋的屋頂就開始漏雨，四面的泥巴牆滲了水，房子裡面潮濕又陰暗。
外面下大雨，屋子裡面下小雨。
洛盈盈拿了幾個瓷盆放在屋頂漏水處。
她擔憂地看着搖搖欲墜的茅草屋頂，得找個機會叫人來修屋頂，茅草的肯定不行，起碼要換成瓦片的。
外面的風雨蕭條，洛盈盈在廚房土灶上支起一盞微弱的燭燈。
她將家裡剩下的半塊五花肉切成小塊，焯水下鍋，煸炒出肥油。
鍋里「滋啦滋啦」的油珠跳動的聲音漸漸掩蓋了外面喧囂的風雨聲。
她又倒入鹽，醋和白糖，將五花肉炒了一個焦糖色。
洛盈盈倒入一瓢水，再將切塊的土豆倒進去，用小火慢燉，濃稠的湯汁不停地咕嚕咕嚕翻滾冒泡。隨着時間推移，廚房裡的肉香味和各種調料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勾得人垂涎欲滴。
洛盈盈趁着這個時間又和面擀了個鮮麵條。
與此同時，她有些不安地看向窗外，外面的雨絲毫沒有變小的趨勢。
然而薛昭還沒有回來。
她抿着唇將擀成兩指寬的麵條在土豆燉五花肉上鋪了一層，再蓋上鍋蓋。
「生白，不用添柴了，去門口看看你爹回沒回來。」她有些心神不寧道。
「好！」
生白立刻起身跑到屋檐下去等着。
洛盈盈拿出櫥櫃里中午的糖醋裡脊，熱在鍋中。
她手上的動作有條不紊，但是神情有些嚴肅。
要是一會薛昭還沒有回來，她就出去找他。
就在這時，院子里忽然傳來一陣木門推開的聲音。
「爹爹，你終於回來啦！」
聽到崽崽興奮的呼喚，洛盈盈這才鬆了一口氣。
畢竟他們暫時還是室友關係，要是真出事了還真有點麻煩。
隨着門外一陣拖泥帶水的腳步聲，薛昭再一次以渾身濕透的模樣出現在洛盈盈面前。
他沒有穿洛盈盈買的那件衣裳，身上依然是那件打滿補丁、幾近褪色的褐色短衫，腳上的草鞋也破了個洞，沾滿了泥。看上去很是狼狽。
「你們還沒有吃飯？」他站在廚房門口，看着洛盈盈和正升騰起熱氣的鍋蓋，語氣間有些錯愕。
沒等洛盈盈開口，薛生白搶先回答，「娘親在等爹爹回來一起吃飯。」
薛昭聞言，剛準備上前去盛飯。
洛盈盈連忙制止，出聲提醒道：「你先去換身衣服。」
他低頭看了一眼，不經意流露出一絲苦悶，只好先回內屋換衣服。
等他回到廚房，飯菜已經擺好在桌上了。陶瓷碗里白面麵條上鋪着滿滿一層五花肉燉土豆，旁邊還放着一碗飄着白絮的湯碗。中間還擺着一盤紅色的炸肉，那些香味混合着，爭先恐後地往鼻子里鑽。
門外是風雨蕭條，屋內是飯菜飄香。
沒有比這更讓人感到安逸的事情了。
「這是什麼？」
薛昭坐在桌前，疑惑地指着面前那碗白花花的絮沫湯。
「生薑沖雞蛋，剛剛想起來沒有湯，就沖了個雞蛋茶。你剛剛淋了雨，你那碗加了點生薑祛濕氣。」
一般洛盈盈喜歡放胡椒粉。但是古代的胡椒粉都是按粒算，比金子還貴，只能退而求次用生薑沫。
薛昭沒聽說過這種吃法，但是聽她說着感到新奇，「我來嘗嘗。」
他端起來喝了一口，生薑味在嘴裡蔓延開，其餘就是雞蛋香味。
姜是老薑，喝完身上起了一陣薄汗。
渾身粘膩潮濕的不適感好像也消減了些。
薛昭冷不伶仃地出聲解釋道：「今天到縣裡去了一趟，在武館做了一天工，所以回來晚了一點。」
洛盈盈淡淡地應了一聲，那神情平淡無波看上去好像並不在意他做什麼去了。
他為什麼要跟自己解釋呢？洛盈盈有些不明所以，只當他是隨口一說。
薛昭臉上閃過片刻失落，隨後又恢復成古井無波的神情，拿着筷子拌勻碗里的麵條。
每一根麵條上都沾滿了燉肉的湯汁，香甜誘人。
他今天沒有吃午飯，早就餓得飢腸轆轆，這會兒恨不得連碗一起吞下去。
不知道這肉是怎麼做的，居然這麼好吃，一點肉腥味都沒有，反倒又一股清甜的氣味。
土豆也燉地軟糯，肉味和湯汁燉入味后，比肉還好吃。
像臉一樣大的碗，薛昭兩三筷子就見了底。
他意猶未盡地砸了砸嘴，順手夾了一筷子那桌子中間那盤紅色的糊糊囊囊的面塊，原本沒有包太大希望，這麵糰還能有五花肉麵條好吃，結果一咬開，發現裡面居然是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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