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馬腳初顯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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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后，沈楚楚端起茶盞潤了潤口，問話的下人已經離開，正堂內便只剩天陽和她二人。
喝完茶，天陽那邊已經將供詞整理好，抬眼看了過來。
「沈哥哥，你覺得兇手會是何人？」
沈楚楚將剛剛問到的線索歸攏了起來，大概有了方向。
剛想要回答，便見不遠處廊下頎長玉立的謝輕衍眸色沉沉的看了過來，沈楚楚心中一凜。
本打算和天陽說笑的身板也不由得坐正了起來，天陽察覺不對，順着視線望去，嘴角的小虎牙收斂了幾分。
「大人。」兩人同時起身行禮。
謝輕衍淡淡的瞅了一眼，自顧自的坐到了主位上，神情不見喜怒淡淡發問。
「如何？問的如何？」
沈楚楚沒有多言，天陽將供詞遞過去，有些提心弔膽的，今日沒有查問關於紅粉樓的事，大人應該不能再找到借口責罰他了吧？
謝輕衍似笑非笑的掃了兩眼，一眼是天陽，一眼落在了沈楚楚身上。
沈楚楚微微皺眉，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
謝輕衍修長如玉的手指翻閱了起來，不算厚的供詞很快便看完了，一雙深邃的桃花眼猝不及防的便看向了天陽。
天陽心中一咯噔，不是吧又來？
「證詞寫的不錯，回去再多抄一份。」
「啊？」
天陽瞪大了雙眼，「大人，可以不抄么？」
謝輕衍未語，將證詞放回去，揮手，冷然道：「出去候着。」
天陽頓時生無可戀，滿心滿眼都是今夜無心睡眠的漫漫長夜，沒有注意到氣氛的驟然冷凝。
帶着憤憤不平的腳步聲慢慢遠去，沈楚楚不緊不慢的抬起了頭。
「大人，可是有何事需要吩咐下官的？」
謝輕衍深邃的眼眸冷沉的望着不卑不亢俊秀的少年，手指扣在太師椅上不輕不重的敲擊着。
「本官倒是沒有想到沈仵作驗屍一流，就連問話查案也不可小覷，說起來屈居小小仵作倒是委屈了。」
沈楚楚眉心快速跳動了一下，面上不顯，心中卻不由得快速思索了起來此話何意。
反正總歸不是謝輕衍真的是慧眼識珠看到了自己的能力，這麼快就想要重用自己了。
「大人說笑了，下官都是跟大人學的，雕蟲小技罷了，不足掛齒。」
「是么？」
謝輕衍手指一捻，「沈仵作進入大理寺，故意接近本官，又意圖哄騙天陽，沈楚，本官還真是好奇，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明明只是平淡至極的語調，可沈楚楚卻渾身一僵，後背漸漸爬上一層冷汗。
縱觀和謝輕衍短暫的兩三面，她不認為自己露出來了什麼馬腳，就算是兩人那扯不清的一夜，沈楚楚也有自信絕不會留下證據。
可是，謝輕衍還是在一眾大理寺官員中敏銳的察覺出來了她的不對。
該說，不愧是年紀輕輕就高居大理寺少卿的謝家六公子么？
「大人此話何意？」
沈楚楚吃驚的瞪大了雙眼，「下官不才跟着父親學了家傳手藝，又是堂堂男兒自然是想要報效國家，謀個大好前程高官俸祿的。」
謝輕衍：......
大好前程？高官俸祿？
呵呵。
謝輕衍嗤笑了一聲，沈楚想要憑着自己爬到高官簡直是天方夜譚。
當今皇上比起先帝來說，乃是少有的明君，除非沈楚真的立下什麼驚天動地的大功。
可一來，沈楚不過是一個小小仵作，在文官武爵算是賤籍，這樣的人一輩子也只能在仵作的位置上大轉，就似王仵作一般。
可那日，謝輕衍便發現了沈楚的野心，尤其是在紅粉樓一夜過後，就不由得懷疑此人。
這才有了今日帶來林家問話之事，畢竟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能放心。
讓謝輕衍沒想到沈楚居然還有這個天賦，光看供詞上記錄的線索，他便知道此人能力確實不凡。
謝輕衍臉上的嗤笑太過明顯，哪怕是沈楚楚不過是胡謅一番也還是忍不住捏緊了拳頭。
深深呼吸了幾瞬，生怕一個沒忍住成了大理寺頭一個因毆打上司丟掉飯碗之人。
「大人可是看不起下官的宏圖大志？」
謝輕衍收起來臉上的表情，淡漠的定定盯着竭力表現被人看不起而憤慨的沈楚楚，忽地站起身來。
「別打天陽的主意！」謝輕衍沉聲警告，「人各有志，無愧於心便是。」
沈楚楚一怔，緊縮的拳慢慢鬆開，眼神複雜的看着挺拔高貴的背影。
無愧於心么？
她早就沒有資格了。
收起嘴角的苦澀，沈楚楚掛上溫和笑意的面具，抬步跟了上去，卻相隔甚遠。
她承認，最開始接觸天陽便是打着套話的不純目的，有着不為人知的小心思，可絕對絕對沒有什麼對天陽甚至是謝輕衍不利的企圖。
她也能理解，謝輕衍對於天陽的維護和她的猜忌。
可，心頭還是難免悶悶的。
走上這條路沈楚楚不後悔，也根本沒有想要有人能夠理解，會懂她心中的沉重，一切早就註定的。
那她又何必因為謝輕衍眼中的傲慢和輕視而心頭不舒服呢？
難不成就因為一夜春風雨露的糾纏，還能生出幾分非同尋常么？
沈楚楚自嘲一笑，前方傳來兩道急促的腳步聲，抬眼望去時，面上已是雲淡風輕的溫和。
「謝大人。」
一名和天陽年歲相仿的少年從影壁穿過，像是剛從府外趕來，白皙的額頭掛滿了汗珠。
「林公子。」
來人正是林生明的嫡子，繼室楊氏所生，林池。
短暫的招呼讓幾人停在了林府影壁之前，沈楚楚好奇的看了一眼便很快低頭。
謝輕衍雖年輕，可已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再加上身居高位，別說是尋常官宦子弟，就連勛貴宗室子弟在他面前也難免自慚形穢。
林池恭敬行禮后本打算讓路恭送，可餘光卻不經意落在了後方那俊雅秀麗的面容上，突兀的停頓了下來。
謝輕衍微微頷首，欲抬步時察覺到了對面少年郎的失態，眉心微微蹙了起來。
他就說，長的跟小姑娘似的唇紅齒白還膽大至極，麻煩。
「林公子？」
清冷的聲音驟然響起，林池身子一僵，面色如常的退步恭送幾人離開。
可那目光還是一如既往的落在了最後的那道身影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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