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初會梧桐苑
11.8
紅粉樓。
「公子，屬下已將紅粉樓上上下下，里裡外外近三年的迎人往來全都查了個遍，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人選。」
謝輕衍怔了半瞬，眸心渙散了一瞬，遠遠的金水河上有琴聲樂聲悠揚開來。
「公子。」
天權順着聲音望了一眼，又道：「當夜除了四名歌妓是被東懷郡王請入紅粉樓侍奉，其餘的全都是紅粉樓中人，並沒有......」
謝輕衍閉眼，心不自覺下沉，「那四名歌姬......」
喉嚨有些發堵，謝輕衍從來沒有這般舉棋不定，左右為難過。
既迫切想要找到人，可又怕......
天權明白謝輕衍的顧慮，開口道：「公子，不如屬下將紅粉樓的管事抓來拷問一定能將......」
話還沒說完，謝輕衍便抬手打斷，「紅粉樓目前不能妄動，免得打草驚蛇。」
更何況，阿眠的身份也根本經不起大刀闊斧的追查。
謝輕衍將胸腹的一口濁氣吐出，「暗中細查，不僅是紅粉樓，其他的一切都不可放過，不可驚動他人。」
「是，公子。」
「對了，找一個人暗中跟着沈楚，不必露面，但我要清楚他究竟有何目的。」
天權愣了一瞬，再次應下。
畫舫內靜了一瞬，爐內的香淡薄清雅不知燃了多久，天權才又聽見謝輕衍開口。
「我記得，湖心小島有座楊柳別院，將畫舫停到那裡去吧。」
*
謝府。
沈楚楚敲詐了一番王子浚，又得到了新線索，心情十分美妙，雖說金銀約定三日後給王子浚解毒后才到手，可總歸是解了一下她的燃眉之急。
沒想到，她剛梳洗沒一會，梧桐苑便傳了話來，說是大長公主有請。
沈楚楚覺得奇怪。
前朝末年乃至大周建朝初期，百姓慘遭北晉人屠殺，人口驟減，太祖頒布了一系列利民生舉措，其中便有子女守孝由三年減為了一年，為的便是鼓勵大周臣民多生多育。
沈父是一年前離世的，特意將女兒和外孫託付給了謝家，一年後沈楚楚才進門。
可沈楚楚之前便提過，進門后想要一座偏僻的院落，在院中建佛堂，為先父誦經祈福。
謝府的人皆知道這樁婚事如何，又感念沈楚楚一番孝心，輕易不會到海棠院打擾。
今夜，都這般時辰了，還有人來喚，怎麼看都不對勁。
沈楚楚利落的換了一身衣服，將人皮面具戴好，這才由雲香扶着往梧桐苑而去。
去了看見正堂坐着的男人，沈楚楚嚇了一跳。
這還是她和謝輕衍頭一次在謝府遇上，沈楚楚不由得緊張了起來，同時更加疑惑大長公主叫自己來究竟是為何。
很快，沈楚楚便知道了。
大長公主，想要撮合她和謝輕衍。
即使是，對面芝蘭玉樹，皎若明月的男子從她進屋后，連眼風都沒有掃過來一次，仿若進來的不是他八抬大轎迎進來的妻子，只不過是一個不值一提的陌生人。
沈楚楚聽着大長公主那不露聲色、有意無意的將她們扯在一起的話，在看看那冷淡到毫無表情的謝輕衍，心中好笑。
「霽安啊，這幾日朝事可是很忙，祖母都好幾日沒見你來請安了。」
大長公主語氣親近，可眼神卻滿是抱怨，顯然是對這娶了媳婦還不開竅的木頭孫子不滿意。
謝輕衍自然是能聽出來祖母的言外之意，眸中不由得浮起一抹無奈和不耐煩。
世人皆知謝六郎清風霽月、芝蘭玉樹，乃是絕世翩翩君子。
可沒人知道隱藏在那副清雋無雙面容下的卻是一副冷骨。
對於這個妻子，謝輕衍說不上喜不喜歡，可總歸是不願意與之相熟、親近的。
他自小骨子裡就是個淡漠至極之人，又啟蒙開智的早，生平沒有多少事能讓他上心，這個可以說是塞進來的妻子，他會給與該有的尊重，可更多的恕難從命。
從前，他沒想過成家，可自三年前知道那個像春花一般燦爛的小姑娘慘死後，就追悔莫及。
從前，他以為那不過是將小姑娘當作妹妹，直到真正失去后才知道一切都錯了。
若是在畫舫一夜之前，謝輕衍絕對不會答應成婚來報答沈家大恩。
雖現在木已成舟，而阿眠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活於世，但謝輕衍也做不到與名義上的妻子親近。
「祖母說笑了，近日城中發生命案，孫兒忙的腳不沾地，實在抽不開身，還請祖母諒解孫兒一回。」
謝輕衍不願給沈楚楚沒必要的希望，也不會特意給人臉色，不動聲色的將話題扯開。
大長公主聞言果然仔細看了看孫兒，便見那如玉的容顏上帶上了幾分青色，顯然事沒有睡好，當即便心疼的不行。
可，大長公主是誰啊？
心疼歸心疼，還是給她逮到了一個完美的好機會，忙讓沈嬤嬤吩咐小廚房明早將補湯燉好，才道。
「楚楚啊，霽安操勞國事辛苦，還要勞煩你多多費心照顧了。」
謝輕衍微微皺眉，剛要開口，便被笑呵呵的大長公主給趕出了梧桐苑。
「祖母老咯，坐一會就腰酸背痛眼泛困，楚楚，霽安啊，祖母就不留你們了，快點回去休息啊。」
謝輕衍：......祖母，您可真的我的好祖母啊。
出了梧桐苑，沈楚楚看着謝輕衍那明顯憋悶的背影，忍不住憋笑，心中解氣多了。
不知為何，大長公主竟想起來了要撮合她們二人，可沈楚楚和謝輕衍兩人明顯都沒有意願。
為了接下來的安生，沈楚楚忍住了笑意，準備找謝輕衍談談。
可，一抬眼，哪裡還能看見男子的身影。
沈楚楚不由得搖頭，這人走的倒是快，難不成還真的以為自己會照顧他不成？
痴心妄想。
但，被人如此嫌棄，還不止是『沈楚楚』這個身份，就連『沈楚』也被謝輕衍嫌棄的不行，終歸還是讓她有些不舒服。
「呀，小姐。」
沈楚楚垂頭踢了踢青石板上的石子，袖口突地被雲香扯了扯，「謝大人在前面呢。」
沈楚楚一怔，抬眼便對上了那雙冷淡疏離的桃花眼。
「謝大人，不知可否入院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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