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牡丹閣醉濃
16.15
書房對峙之後，沈楚楚不知是謝輕衍相信了，還是放心了她不喜好龍陽，白日里還劍拔弩張，到了晚間出門時，眼神就不那麼冷淡了。
紅日漸漸西沉，暮色將將四合，遼闊的金水河慢慢點起一盞盞華燈，燈火點點恍若星河般壯觀。
白日里幽靜愜意的湖邊此時滿是招客聲、叫賣聲、吆喝聲此起彼伏，煙火氣十足。
登上湖邊停靠的小船，需要交付一人五文錢的小費，沈楚楚眼神絲毫不動，鵪鶉似的跟在謝輕衍后。
開玩笑，那是五文錢。
足夠買一碗填飽肚子的清湯麵，不過就是上個船，一盞茶時辰都不到的路程，就要五文錢，還是一人五文，怎麼不去搶錢呢？
反正謝輕衍不差這幾個錢，沈楚楚心安理得的默默坐了下來。
小船晃晃，沈楚楚的心也跟着晃啊晃的認真思索起來，讓手下人來金水河撐船或許可行。
這般一想，方才的鬱悶也漸漸消散了，多一條賺錢路子，甚妙。
金水河上的畫舫連成一片，足足佔據了一座皇家園林那般大的湖面，撐船的小哥是個健談的，知道她們要去牡丹閣，便吹起來了金水河上的四大畫舫。
牡丹閣便是其中翹楚，據說閣中的娘子個個猶如牡丹一般嬌艷嫵媚，各懷絕技。
小哥十分激動，又因船上都是男人，措詞便不太講究，說到激動之處手也顫抖了起來，小船劇烈晃蕩。
謝輕衍一上船便閉起眼睛不欲交談，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樣，一晃眉心緊蹙，眼眸睜開昏暗的劃過一抹不悅。
謝家六郎年紀輕輕便能在詭譎的朝堂身居高位，除了出身世家之外，其中手段自是不凡。
僅僅是這淡淡的一眼，方才還高談闊論的小哥頓時像被寒冰頓住，縮了縮脖頸再不敢亂說話了。
一路無話，很快便到了一艘足足有三層高的巨大畫舫跟前，高高的桅杆上掛着一塊金光閃閃的牌子，儼然寫着三個大字：牡丹閣。
小船還沒靠近，便有熱情的花娘花枝招展的揮着手中的粉紅香帕，像極了餓狼見到小白兔一般，眼神發亮。
尤其是在小船平穩停下后，粉衣花娘眼神更亮，沈楚楚都懷疑下一刻這人是否要撲過來將人給撕碎下肚時，旁邊一道高大的身影冷颼颼的望了一眼。
只見，方才還媚眼如絲，如狼似虎的花娘眼神頓時安分了下來，甚至有些局促的縮到了船角。
「一間雅閣。」天陽笑呵呵的上前接洽。
花娘也看出來了方才那名俊俏似神仙的郎君不是好說話的，不敢再亂看忙引薦着進入畫舫。
剛到一樓的大廳，便見另一名明顯衣着華麗的婦人迎了上來，天陽愛笑可此刻臉上的笑意也不由得僵了幾分。
方才引薦的花娘忙上前湊到婦人身側說了幾句，婦人便沒在上前只讓花娘將人帶到了二樓的雅閣。
花娘名喚蕊娘，小心的將人送到，生怕冷麵寒霜的俏郎君又是一眼冷覷過來，整個人都有些小心翼翼起來。
沈楚楚走了一路，觀了一路，終於確定了謝輕衍是真的清高自潔，看在那五文錢的份上，她開口寒暄。
總不能四人面面相覷，誰也不言不語吧？
謝輕衍有實力傲慢冷然，天陽太小不適合和花娘糾纏，這個艱巨的任務就只能是她能者多勞。
「蕊娘，不知你在牡丹閣待了多久？」
等着蕊娘給三人一一倒好茶水，才露出來了一個溫和的笑意。
蕊娘悄悄看了一眼謝輕衍，見人未語，便放心的看向了同樣俊俏卻溫和的沈楚楚。
「回公子的話，奴家在牡丹閣已有四年。」
「是么？那正好，蕊娘啊，我和哥哥是從朔州來的，聽說京中金水河的牡丹閣艷名遠播，其中一位名為琴霜的花娘更是一手雙手棋......」
「呸！」
沈楚楚不動聲色的將話引到了琴霜身上，正思忖眼前的蕊娘會不會認識琴霜之時，便被一聲呸給嚇的話也停下了，手中的茶水也灑了。
蕊娘後知後覺過來，意識到自己犯了錯，一雙瑩瑩美目頓時淚眼婆娑，怯怯的望着沈楚楚。
似乎是怕眼前這個長得俊雅的郎君下一刻便會怒目圓瞪的發怒，甚至是動手。
沈楚楚：......
對上那明顯瑟瑟的目光，她忍不住自責的反省了一下，難不成是自己太過凶了？
「無妨，蕊娘接着說便是。」
沈楚楚有則改之，更加溫和的笑了起來撫慰蕊娘惶惶不安的心。
「公子真是個好人，奴家方才失禮了。」
蕊娘紅着臉俯身欠禮，努力壓住心口的鄙夷和嫉恨，盡量語氣平靜的開口。
「公子可要吃酒？說起來琴霜那小蹄子，奴家可是有說不完的話呢。」
沈楚楚：.......默默在心中翻了個白眼。
看來還是她年輕了些，方才在心中評價好糊弄的蕊娘竟就猝不及防的打臉了。
哦，公子想要問話啊，可以啊，那得先喝酒。
來花樓作樂不喝花酒怎麼能行呢？
沈楚楚酒量還行，可一想到等會上的酒可不就是幾文錢的事心就涼涼的，愁得慌。
喝花酒的錢謝輕衍應該也會包攬的吧？
沒道理她辛辛苦苦費盡了口水心思套話，最後還要她掏錢吧？
那是萬萬不能的！
沈楚楚嘴角含笑，望向了謝輕衍，「六哥，我聽說牡丹閣的美酒唇齒留香，我們喝一點？」
謝輕衍：......？他不會喝酒。
可......
謝輕衍嗯了一聲，反正他不喝。
沈楚楚放心的笑了。
蕊娘也放心的笑着準備好了。
沈楚楚深知酒醉三分情最濃，不管什麼事醉乎乎之時便是最好套話的。
蕊娘本也就有心恭維俊俏郎君，又是談及她最厭惡的琴霜，酒還沒過三巡氣氛便再次活絡起來。
沈楚楚便知是時候了，正欲開口引入話題，便聽見漸漸放開，美目流轉的蕊娘嬌嬌又勾人的望着自己。
「郎君你真好看。」
沈楚楚：......！
謝輕衍：......？
蕊娘美眸微眯，湊近了一些，似嗔似怨，「可郎君你為何如此眼瞎狠心，只看見媚娘那個賤蹄子，卻不懂奴家的心......」
沈楚楚：......？
謝輕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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