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這是我夫人
18.35
他本以為，表妹被送給了攝政王，如今肯定是要死要活，一心想着為他守節。
可是如今……怎會？
莫向謙不禁怒從中來，之前姑母來信說，那白玉嵌珠翠玉鐲，被人給當了，出現在了西海當鋪。
他原是不信，宋婉寧明明此前那麼愛他，怎麼可能當掉自己送她的東西。
如今來看，倒也不是不可能。
攀附上了攝政王，便要丟棄他們從前的所有！
他看着裡面的場景，眼眶欲裂，宋婉寧自恃清高，不過也是一個攀龍附鳳的俗人！
虧他此前還想着，等日後魏厭昭厭棄了她，他還可以在自己身邊給她留個位置，全作為給她的恩賜。
現在看來，這種女人，水性楊花，他莫向謙，清白讀書人，是萬萬不能要的！
「殿下，莫向謙帶到。」獄卒低着腦袋回稟道，連頭都不敢抬。
聞言，宋婉寧立馬回過神來，她睜開眼睛，掙扎着要從魏厭昭懷裡出來。
所幸，魏厭昭此次沒有強迫她，由着她從他懷裡出去。
她慌忙轉過身，背對着門外，整理着自己的衣衫。
口脂已經暈開，白皙的肌膚上升起一抹緋紅，從脖頸處開始蔓延，看着如同春日裡正盛的桃花，嬌艷欲滴，卻不媚俗。
他側頭懶懶瞥了一眼宋婉寧，眼含寵溺，輕輕笑了笑。
又轉過頭來，看向了莫向謙，眼裡是一片淡漠，甚至帶着一絲鄙夷厭惡。
莫向謙有些怔愣，自己是何時得罪了這位殿下？
不過一瞬間，那抹鄙夷輕視便消失不見，一雙深邃的眼眸內不見絲毫情緒，卻壓迫得人不敢有絲毫逾矩。
「罪臣莫向謙給殿下請安。」莫向謙一雙眼睛轉得賊快，立馬雙手作禮，跪下拜見。
將禮數做得周全極了。
無論如何，今日宋婉寧帶着攝政王來了，那定然是來救他出去的。
得了殿下的寵愛，今後，宋府便可以靠着攝政王一路青步青雲，自己也可以跟着雞犬升天。
「免禮。」魏厭昭淡淡道，話里聽不出任何意味，毫無感情的語氣讓莫向謙這個人精都有些猜不透他的意思。
他站起身來，思考着接下來應該說什麼，或是如何打好與攝政王的關係。趁着這個機會，給他留個好印象。
莫向謙想着，正準備開口，便聽見魏厭昭有些得意道，「這是我夫人，宋婉寧。」
聞言，宋婉寧渾身一震，他又要做什麼？
莫向謙聽聞也是有些不明白，想要說的話被堵在了喉嚨。
他匆匆瞥了宋婉寧一眼，又看向了魏厭昭，最終試探性地向着宋婉寧行禮，「罪臣……給夫人請安。」
見此，魏厭昭滿意地點了點頭，莫向謙終於鬆了一口氣。
給宋婉寧請安，他自然是不願，但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彼時的這一點兒委屈算什麼！
莫向謙眼裡野心盡顯。
宋婉寧微微福身回了一禮，依舊有些心驚膽戰。
「罪臣？這麼說，你是承認了貪污一案？」魏厭昭瞥了宋婉寧一眼，轉頭看向莫向謙冷冷說道。
「殿下明鑒，臣是冤枉的！」莫向謙立馬跪在地上道，以頭搶地，裝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他抬頭，頭上已經出現烏青，滿臉悲憤，「臣寒窗苦讀數十年，一心只想報效國家，奈何一腔赤忱，卻慘遭陷害，臣死不足惜，只是害怕此等蠹蟲，終會誤我晉國朝綱！」
「哼，你倒是忠心。」魏厭昭冷笑道。「那你說，陷害你的人，是何人？」
莫向謙沒有料到魏厭昭竟是這個反應，眼淚掛在眼眶中，一時竟然不知道該不該流下來。
他開口道，「趙平。」
「趙平是你的心腹，他與唐志遠合謀，從撥款裡面剋扣銀兩，與你貪墨有何分別？」魏厭昭掀起眼皮，白痴似的看了他一眼。
說着，獄卒已經恭敬地送上來了幾本賬簿放在了魏厭昭面前。
莫向謙抬眼，看着桌上的賬簿，陡然嚇破了膽。
那是他交予趙平的真賬簿，只要將此賬簿交出，工部的人便能發現，所有的建材與撥款其實是一一對應，那麼便不存在他貪墨一事。
而至於那份被工部查收的假賬，總要有個替死鬼來擔，他決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讓趙平來做這個替死鬼。
可沒有想到，竟然這麼快就讓魏厭昭查到了。
趙平竟然敢背叛他！
見着他神色驚慌，魏厭昭輕笑，「眼熟？」
就這點膽子，他當以為他多勇謀呢？
以自己作局，一來將宋婉寧送給旁人，藉此攀附權勢平步青雲，二來，以自己心腹背叛自己一事惹人可憐，全了自己清廉正潔的名聲。
倒是好算盤，只是太過下三濫！
敢這樣以身作局，他賭得不就是宋婉寧對他的滿腔歡喜，賭得就是宋婉寧一定會徹查還他清白嗎？
否則，就憑那一本賬簿，便夠他腦袋搬家，何許緩刑到現在。
他們宋府的人，當真做得一手好算盤！
魏厭昭低眼看着跪在地上的莫向謙，眼底閃過殺意。
「殿下，臣是冤枉的，這賬簿定然是趙平的苦肉計，因為我不同意他貪墨，他就伺機報復，臣對此一無所知啊！」直到此時，莫向謙還在狡辯。
宋婉寧卻是一顆心跌倒了谷底。
饒是她早已經猜到，莫向謙貪污一事是自己作局，目的是為了將她送出去。
可當真相血淋淋擺在自己眼前的時候，她還是有些難受，心像是被刀子一片片剮着，痛到難以呼吸……
她曾經所心悅之人，原是一開始，就是刺向她最利的尖刀！
宋婉寧倏忽眼眶發酸，她有些想哭，卻又想笑。
她低下頭來，長睫遮蓋了自己眼底的情緒，無論如何，如今，她再世為人，絕不受人擺布！
魏厭昭瞥過頭，恰好見着的便是宋婉寧這副受傷一般的表情，長痛不如短痛，他就是要宋婉寧認清眼前這個人，究竟值不值得她愛！
可見她這樣脆弱的模樣，單薄的身體在搖曳的燭火映襯下更顯得破碎……
她就這樣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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