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都說了，她只是我妹妹
12.33
「大丫，你這買的都是啥，咋還使喚上驢車了？」
馬老太邊說，邊幫忙把驢車上的東西往下搬。
這才一個月，又是馬車又是驢車的，真真是不會過日子。只要她喊一聲，全家出動給她提東西，也不是什麼事。哪裡需要租這些燒錢的玩意？
王氏掂了掂手裡肉的分量，笑得合不攏嘴。
反正沈大丫花的是她自己掙的錢，沒用家裡的公款就行。
等東西全都搬完，沈菀才送走車夫，把院門關上。
「奶、婆母，這是你們染布做絹花的錢，三十兩。」
馬老太顫巍巍接過沈菀手裡的銀子，激動地老淚縱橫。
以前，一家人忙死忙活一整年，也沒有二十兩，現在才幹了不到一個月，竟然就賺了三十兩！
她擦了把眼淚水，道，「大丫，這銀子奶和你婆母不能全收，還有你的份。」
沈菀推辭，「奶，我的那份我買了肉和衣服。等婆母會做紫氣東來，我便不跟着你們做絹花了。」
馬老太點點頭，香膏肥皂，還有大郎和他媳婦那幾十盆花，哪個不要沈大丫操心？絹花的事放一放也好。
王氏聽了，急忙問沈菀買東西花了多少錢。在得到八兩銀子的答覆后，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有這錢，孝敬她不香嗎，非去買那些個費錢東西幹啥？
不過想到，等自己學會了做紫氣東來，也能賣三十八兩，就算和婆婆平分，再抽一部分交公，也還能剩下不少，王氏心裡又沒那麼不舒服了。
馬老太聽到沈菀竟拿出八兩銀子買東西，一下子站了起來，「什麼，花了八兩銀子！大丫，啥東西那麼貴？」
想到這些羊肉、魚肉、雞肉加一起也沒那麼貴，她的目光不由自主轉到了幾個包袱上。
沈菀趕緊拿出藏青色的交領襦裙給馬老太，「奶，這是給您買的衣裳，還有布鞋，比草鞋舒服，不硌腳。」
馬老太摸了一下布料，滑滑的，上面還綉着花紋，又瞅了瞅鞋子，心裡喜歡的不行，面上卻發愁，「大丫，要不你還是把這衣服和鞋退了吧。」
王氏伸手在襦裙上摸了一把，眼裡的嫉妒一閃而逝，開口道，
「是啊，咱們鄉下人，不比城裡人精貴，整天地里刨食的，這衣服鞋子你奶她用不上。」
「婆母，這是給您買的。」
沈菀像變戲法似得，又從包袱里掏出一件靛藍對襟的衫子，遞給王氏。
衫子入手絲滑，輕薄透涼，正適合夏天穿。
王氏眼睛都直了，一把搶過衫子，話鋒一轉，笑道，「還給我也買了，你這孩子。」
見王氏再不提鄉下人用不上這衣服的話，沈菀垂眸，心中暗忖，她不怕王氏有點小自私，但只要控制在度量之內就行。
俗話說，人靠衣裝馬靠鞍，還真是這個理。
馬老太和王氏換上新衣服以後，儼然一副富家太太的模樣，全沒了往日里的鄉下土味。
剛進門的馮氏嚇了一跳，愣了好半晌，差點沒認出來兩人。
沈菀趕緊把素色薄衫送給馮氏，又把陸大哥和石頭、丫丫的衣服鞋子一併交給了她。
「大嫂，這是給你和大哥還有兩個孩子的衣服鞋子。」
馮氏連忙擺手，
「弟妹，我在地里幹活，穿不了這麼好的衣裳。你大哥也是個粗人，他就喜歡夏天赤着膀子，這些衣服還是退了吧。」
「馮氏，你哪隻眼睛看到大郎喜歡光着膀子了？這是大丫給大郎的，我這個娘都沒說不要，你跑過來說啥呢！」
王氏噴了馮氏一臉口水，忙把要送給陸大哥的衣服收了起來，生怕沈菀退了回去。
馮氏一見婆婆發火，頓時嚇得面無血色，不自覺退後一步，身子晃了兩晃。
幸好，被馬老太一把扶助。
「行了，馮氏，大丫送你的你就收下，一家人那麼客氣幹什麼。王氏，你也少說幾句。」
馬老太嘆了口氣，馮氏就是脾氣軟，王氏又是個嘴上不饒人的，一家子也就二郎家的媳婦最省心。
王氏臉上訕訕，「娘，我這不是怕大丫的心意白費了嗎。」
馮氏像是個鋸了嘴的葫蘆，一聲不吭，氣氛有些尷尬。
沈菀趁此，打開最裡面的兩個包袱，「這是相公的衣服、鞋子和儒巾，我先收起來。」
又對着王氏道，「婆母，雙雙呢，還沒回來嗎？我這也給她買了。」
王氏剛想起小兒子，有些傷感，卻在聽到沈菀問陸雙雙時，沒好氣道，
「她整日和翠花瘋玩，天天不着家，以後有哪個好人家敢要，我正罰她在院子里扒蒜。」
沈菀想了想，拿起淺紫色褂子去了院子里。
現在看天色，約莫有晚上六七點鐘的樣子。
村裡窮人多，燒油燈的都少，四周早暗下來了一大片。
沈菀隱約瞧見院子樹後邊有個人影，有些像陸雙雙，便摸了過去。
剛要出聲喊她，就聽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男人聲音。
「我說了，她只是我的妹妹，雙雙，我對你的心日月可鑒。」
沈菀一驚，好熟悉的台詞，也不知道陸雙雙這種不經事的小姑娘會不會上當。
她正思忖，就見陸雙雙小嘴一撅，半撒嬌半埋怨道，「李大哥，那你以後不準去見稻花。」
「好，我保證再也不見稻花。雙雙，我娘真的快不行了，她臨終前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我找到媳婦，你快跟我走吧。」
陸雙雙放下手裡的蒜瓣，有些猶豫，「可是，我家裡人不讓我這麼晚出門，我得和他們說一聲。」
「不行，要是你和他們說了，他們更不會讓你去了。雙雙，你不是一直都想見見我娘嗎？」
男人的聲音隱隱有些不快，但隱藏得極好，不過還是被沈菀發現了。
「這......」陸雙雙揪着蒜皮，有些掙扎。
「雙雙，我會給你一個名分的，等我考中進士，做了官，以後你就是官家夫人了。你哥哥就算一輩子癱在床上，我也有錢僱人照顧。」
最後，陸雙雙終於抵擋不過男人的軟磨硬泡，翻過半人高的矮牆出去了。
躲在樹后的沈菀暗叫糟糕，還是上了狗男人的當了！
這男人就是上次在絹花店碰到的那個「李大哥」，沈菀回來以後，悄悄向村裡人打聽過。
原來，這男人叫李仁，是隔壁村的，比陸景軒還大三歲，今年剛滿二十，剛考過童生考試，與陸景軒比起來，就是廢物學渣一個。
陸景軒十二歲便考過了童生，本可以十五歲考上秀才的。
誰想，人算不如天算，第二年名都報了，剛準備考試，就傳來父親戰死的消息。
他不得不放棄考試，回去守孝，一來一回折騰了四年多的時間，這才拖到了十七歲。
沈菀見兩人越走越遠，剛想喊人，就馬上意識到，這裡是古代。
女子名節比命重要，要是驚動了鄉里鄉親，恐怕會逼死陸雙雙。
但，要是她現在回屋喊陸大哥他們，這兩人估計早跑沒影了。
沈菀心急如焚，忙揣了幾根繡花針在身上，悄悄翻了牆，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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