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還有這樣的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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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這隊人走到陸家門口的時候,眾人才反應過來,這是縣衙的官差來了,於是紛紛讓開道來。
馬老太見官差是朝着自家來的,嚇了一跳,忙上前,問道,「官爺,你們這是?」
自古平頭老百姓見了官就沒好下場,記得上一次金牛村來官差還是來收稅的,當時每家可是抽走了一斗二升糧食呢!
可這算算日子也不到收稅的時候啊?
村長牛老漢前幾年摔斷了腿,此時拄着拐杖,也趕到了陸家門口。
他剛要開口詢問,卻見那最前面的官差問,「我們找陸景軒,誰是陸景軒?」
馬老太一聽是找自家二孫子的,趕緊擋在孫子身前,強自鎮定道,「不......不知官爺找他什麼事。」
「我們是來通知他準備府試的,下個月去青州府府衙考場考試,記得準備一下。」
官差剛說完,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王氏是第一個做出反應的,她整個人方才是如何直挺挺倒下去的,現在就是如何直挺挺站起來的。
她忽然睜開兩隻眼睛,大笑不止,「中了!中了!我兒子中了!」
胖大娘看着王氏跌跌撞撞跑過來,又是害怕又是嫉妒,忙跑到官差身後,不可置通道,「官爺,尋常時候,縣試只取前三十名通過,這陸景軒可是考了三十一名,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官差不耐煩和個鄉下婦人解釋,一把將她推開,吼道,「你是說我們縣老爺老眼昏花搞錯了?是不是想要他老人家親自和你說?」
「不不不......我哪敢有那個意思......求官爺恕罪。」胖大娘嚇得跪到官差腳邊,一個勁磕頭。
官差不耐煩繼續糾纏,重複道,「誰是陸景軒?」
王氏猛然停止大笑,拽着陸景軒的胳膊上前,急切道,「官爺,我兒子陸景軒在這裡!」
官差一見到陸景軒,眼睛都瞪圓了。不是說這陸景軒得了僵病么?什麼時候僵病也能好了?
他心裡雖吃驚,可面上卻不表現出來,笑着拱手作揖,道,「陸公子,恭喜。那日縣試公子身體欠佳,這次,我家縣老爺特意請陳師爺來慰問。」
眾人一聽師爺也來了,忙左右張望,他們只遠遠瞅過幾眼公堂上的師爺,還沒近距離看過真人呢。
陸家人聞言,也欣喜地四顧尋找起來。
而村長牛老漢是個有眼力勁的,早就注意到,後面有兩個官差是抬着轎子來的。於是,拄着拐杖亦步亦趨地跑到轎子邊,恭敬道,「陳師爺,您請。」
與眾人的激動不同,陸景軒額頭沁出了一層細密的薄汗。
這師爺來者不善,恐怕是受了烏貴指使,來試探他知不知道縣試頂替的事。
想必,烏貴是去查看了上茅房的記錄,知道了他和他一同進過茅房。並且,懷疑他在茅房偷聽到了,他受賄讓張員外兒子頂替優秀學子成績的事。
他故意考差,就是為了躲過被頂替的命運,沒想到烏貴竟然還有後手,直接派師爺來試探他,現在也只能見招拆招了。
當然,最慘的不是他,被頂替了那個人才是最倒霉的。原本那人才該是本次的案首的,一下被頂替了,直接無緣府試。
想起在書院中,經常排在他後面的萬年老二——趙恆川,陸景軒的眉毛皺了起來,被頂替的人,應該是他了。
轎子帘子緩緩掀起,陳師爺在眾人的期待中下了轎子。本以為,陸景軒得了僵病還躺在床上,他就是走個過場來一下就行,沒想到陸景軒竟然好了。
想到烏貴交代的話,他有些猶豫起來,記得烏貴說,「若是白鶴書院那發病的學子還病着,你變無需多管,若是全好了,你便將這包葯倒進他家的水井裡。」
來之前他特意找大夫看過了,這葯乃是會導致人痴傻的葯。
若是日後東窗事發,這鍋他鐵定背了,若是不依烏貴,他大概在萬年縣待不下去。真是左右為難。
陳師爺只一眼就發現了人群中的陸景軒,這是個極為出色的少年人,儀錶堂堂,氣度不凡,讓人生不起一絲反感。
他不禁感嘆,陸景軒比起那腦滿腸肥的張案首不知優秀多少,也更加疑惑縣試成績的排名次序。
陳師爺起了惜才之心,心中糾結。
他不動聲色垂下袖子,遮擋住手心裡的藥包。而後,抬步進了陸家,從始至終都沒看其他村民一眼。
陸家人把陳師爺迎進家門,牛老漢還站在門口眼巴巴瞅着。然而,馬老太卻砰地把門一關,隔絕了眾人的視線。
開玩笑,陸家被欺負的時候不見牛老漢來主持公道,來大人物了他就想着來討好,真是當他們老陸家好欺負啊?
他們老陸家的根可不在這裡,村裡住的也都是散戶,一個大姓都沒有,也沒個祠堂族老什麼的,大家本就不是一條心。
村長也就表面好看,私下裡誰也管不住,她可不怕他。
陳師爺已經帶了兩個官差在陸家堂屋裡坐了下來。屋子本就不大,這一下子更是擠得滿滿當當。
陳師爺環顧一周,這陸家太窮了吧?一般被烏貴盯上的都是有錢人,而且烏貴最多在有錢人身上撈一筆錢財。
陸家這麼窮,烏貴卻要下狠手,其中必有蹊蹺。
陳師爺將藥包收起來,對着陸景軒道,「那日考場上,你突發僵病,我們大人擔憂得幾頁都沒合眼,怕你考試發揮不好,大夏痛失棟樑之才。沒成想,你正好最後一名考上了。不知後面的考試可有把握?」
他雖早就跟在了烏貴後頭做事,但幾年前被派到了別處,還是近幾年才回到萬年縣的,並不清楚陸景軒神童的事迹。
他只是來之前略微打聽了陸景軒的經歷,知道他在學習上有些能耐。
陸景軒長身玉立,朝着陳師爺行了個晚輩禮,「晚輩身體已好了許多,就是記憶有一段缺失。縣試之前幾個月到縣試發病時的事都不記得了。」
陳師爺一聽還有這樣的怪病,有些不信,但看陸景軒面上神色不似作偽,便試探道,「第一場考試下場,忽逢大雨,你借走了衙門裡一把雨傘,現在還與我吧。」
老陸家人不明所以,正疑惑陳師爺怎麼突然扯到了借傘,就見陸景軒馬上開始在屋子裡四處尋找起來,面上焦急萬分。
陳師爺見陸景軒反應迅速,不像做假,忽然笑道,「是我記錯了,借傘的是另一名考生。」
陸景軒聞言,這才回神,可臉上依舊是懵懵懂懂的。
沈菀不禁好笑,她怎麼感覺陸景軒這呆呆傻傻的樣子有點可愛。
陳師爺暗自鬆了一口氣,這痴傻葯他是不用下了。可他心中卻高興不起來。
他是秀才出身,烏貴是花錢買的官,他本就不大看得起烏貴。又因上次匈奴人的事,烏貴打了他兩巴掌,他更恨烏貴了。
這陸景軒,顯然是知道了烏貴什麼把柄才被盯上的,這會兒卻失憶了,還真是可惜。
陳師爺只簡單地寒暄幾句后便要離去。
馬老太見狀,忙盛了雞塊和魚湯羊肉,打包好送給他,又掏出幾個銅板塞給官差們。
「衙門來報喜,我們理當隨喜錢。可老婆子知道師爺這樣的人物,必不會收咱們這三瓜兩棗。這是老婆子孫媳婦做的兩道家常菜,還請師爺笑納。」
陳師爺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本想拒絕,但他在打開蓋子的一瞬間,怔住了。
香!實在是太香了!比衙門裡的大廚做的不知香上多少倍!
他當即高高興興收下菜肴,正準備離去,卻在瞥見陸家牆角的一麻袋小麥時候,微微一頓,意味深長道,「你們這些小麥暫且留着別賣,最好再多屯些糧食。」
他從清河縣衙門那邊,知道了匈奴的部分計劃。
而萬年縣這邊,兩個內奸什麼也問不出來,烏貴現在正頭疼着。匈奴會不會打過來,還不好說。
看在這兩道佳肴上,賣陸家一個好也不錯,誰叫他就好這一口呢?
陸景軒和沈菀聽了陳師爺的話,下意識互相看了一眼對方。恰好,都在對方眼睛里看到了擔憂。
陸家其他人則沒想那麼多,馬老太眼看天色不早了,忙喊沈菀去後山叫孩子們回來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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