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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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丫鬟相互對望一眼,猶豫幾下,低頭快步走到喬予棠身旁就要動手。
喬予棠不慌不躁,依舊站在原地,默默一笑,直接攤開了手。
「我身上的衣服,乃是皇后親賜,若是你們有命碰,就儘管來。」
丫鬟們一聽,紛紛的待在了原地,相互對望着低頭,誰也不敢動手。
「別聽她胡說,皇后就算再偏疼她,斷也不會賜一個做妾的鳳冠霞帔。」
柳傾雪顯然根本不相信喬予棠的話,認定安陽王府如今不過是個空殼,就連太子都死了,誰還會在意太子在世的遺屬。
當初賀蘭遲堅持要娶她之時陛下皇后都沒有多加反駁,如今又怎麼可能為了一個沒了爹的郡主而找萬寧侯府不快,畢竟萬寧侯府乃是當朝第一武將世家,就算是為了大靖,陛下皇后也不會刻意讓他們下不來面子。
「好,既如此,姐姐不妨與我一同進宮,問問皇后,這身喜服,是否為她所賜?」
喬予棠毫不在意柳傾雪的話,淡淡的拍了拍袖口被沾上的塵土。
「你……」
柳傾雪聽到要進宮,話也變得不利索起來,故作鎮定的撫了撫肚皮。
「我這剛有了身孕,如何經得起這般操勞,況且,今日乃是侯府侯府大喜日子,侯爺還在院里等着呢,你既入了府,還不趕快過去,難道是想讓所有人等你不成?」
喬予棠只覺好笑,「姐姐特意讓孫嬤嬤在此擋我入府,如今倒還怪我不想入府了。」
柳傾雪淡淡的斜了孫嬤嬤一眼,她也沒想到,孫嬤嬤在府里幹了這麼多年,竟連這點事都拖拖拉拉對付不了,還要讓她過來收場。
「孫嬤嬤這也是為了侯府的門面着想,妹妹身為王府出身,難道是連這點規矩都不懂嗎?侯府雖不比王府,可也是大戶人家,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的。」
「規矩?何為規矩?我與侯爺自幼定下婚約,明媒正娶,三書六聘,樣樣不落,姐姐一句先我入府,倒是就想讓我以妾室之禮入門,可否有想過,賜婚乃陛下所賜,侯府如此待這門親事,難道是在打陛下的臉面不成?」
喬予棠揚起一抹冷笑,步步逼近柳傾雪,不管往日日子如何,今日她若是走了側門,往後她怕是就再難翻身了,所以寧可僵持着把事情鬧大,也絕不可能再退一步。
柳傾雪氣的全身發顫,但喬予棠都搬出了陛下,她總不能說陛下的不是,若是再一味阻攔喬予棠,只怕別說陛下,侯爺也要看出她在有意為難喬予棠了。
經歷一番波折,喬予棠順利入了王府,下人帶着她穿過長廊,院子,這一條路,她太熟悉,這是她曾經待了整整十年的地方,如今再次回來,已是不同的心境。
入了內院,她便一眼瞧見已端坐在正堂的萬寧候賀蘭遲,他一身墨色長袍,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被高高盤起,整個人顯得神采飛揚。
他的脖子上若隱若現一道深色的長疤,那是十歲那年,宮變之時,賀蘭遲為了護她而留下的長疤,傷口從脖頸直達胸口,差一點,他便丟了命,也是在那一刻,喬予棠決定此生一定要嫁給他。
只是沒想到才短短几年,卻物是人非,眼前的一切,都顯得極為可笑,想起前世他對自己奚落嫌棄的嘴臉,說她惡毒噁心,永遠比不上柳傾雪。
從那一刻起,喬予棠便對從前心心念念的少年郎徹底心死。
喬予棠四周微微打量了一遍,如前世一樣,新婚大喜之日,這府里不但沒有張燈結綵,賓客甚少,竟連賀蘭遲的母親老夫人韋氏也不曾現身,在他們心中到底是有多不重視這門親事,可笑她前世竟還會對賀蘭遲抱有希望。
「愣着幹什麼,還不快見過侯爺與夫人。」
孫嬤嬤催促着喬予棠。
喬予棠回過神時,柳傾雪已經和賀蘭遲同坐於高堂之上,正居高臨下的望着她的眼睛。
喬予棠端過一杯茶,面帶笑意遞給賀蘭遲。
賀蘭遲面無表情的接下,輕抿小口。
見喬予棠沒有了動作,孫嬤嬤又說道:「郡主,還有夫人呢。」
喬予棠淡淡一笑,沒有說話,嫻靜的模樣,也給柳傾雪遞去一杯茶,她雖也是以正室的身份嫁入侯府,但畢竟被柳傾雪捷足先登,這茶,不得不敬。
柳傾雪剛要接過茶,突然,一個鬆手,一碗熱茶打翻在喬予棠還未收回去的手上,她的手肉眼可見紅了一片。
「好,好疼……」
還沒等喬予棠喊疼,未沾到一分熱水的柳傾雪倒是先喊了起來。
她這一喊,賀蘭遲立馬着急了起來。
「你怎麼樣了?可傷到了哪裡?」
他滿臉的擔心,拿起她的手看了又看,隨後惡狠狠的看了一眼喬予棠。
喬予棠默默收回被燙紅的手,沒有說話,眼神里滿是不卑不亢,她沒有做過的事,斷然不會為此承認,不解釋只是因為,無論她說什麼都只是在狡辯,在賀蘭遲面前,錯的永遠都只會是她。
柳傾雪故作害怕的模樣,抓了抓賀蘭遲的衣角。
「侯爺彆氣,都怪我,是我搶了郡主的位置,她恨我本就是應該的。」
柳傾雪這話一說,賀蘭遲怒氣更深。
「傾雪,你大可不必這般懂事。」
賀蘭遲安撫了一會柳傾雪,又轉眼漠視着喬予棠。
「我已說過,娶你並非我所願,當初是你堅持要嫁進來的,就算你進了府,我也不會與你有什麼瓜葛,你也莫再尋這些把戲傷害傾雪,如若再讓我發現一次,我絕不饒你。」
賀蘭遲說完,扶着柳傾雪走出大堂。
喬予棠嘴角劃過一絲嘲諷,如今的她竟一點不知,這還是當年她認識的賀蘭遲。
「侯爺可還記得幼時答應過阿棠的話嗎?」
賀蘭遲剛要跨出大堂,身後的聲音便悠然響起。
他沉默片刻,想起幼年種種,他曾為了喬予棠,連命都可以不要,只是如今,這一切也都浮眼雲煙。
過了許久,他才開口說道:「不過是幼年戲言,不足為真。」
說完,他便牽着柳傾雪走出了門。
喬予棠搖了搖頭,無奈一笑,幼時戲言,好,可真的是好,既如此,那便也怪不得他們了。
「侯爺這也太過分了,新婚之日,他這不是故意讓郡主難堪嗎。」
喬予棠貼身侍女玲瓏憤憤不平的抱怨。
喬予棠並不在乎,只是看着二人遠去的身影淡淡一笑,「放心吧,他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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