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共放河燈
18.71
長安城的街道四處攤販吆喝，夜空煙火綻放，整片夜空被煙火籠罩。
衛釧就這樣拉着她，在人群中跑了很久，久到她似乎忘了自己原本該是誰。
到了護城河外，衛釧停下腳步，氣踹噓噓。
「衛先生……」
喬予棠剛要說話就被衛釧一口打住。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可知道剛才有多危險？若是被人發現，你……」
衛釧說一半，看着喬予棠這張依舊帶着淺笑的臉突然說不下去。
她竟一點都不慌張，不着急，她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她當真就那麼不怕死嗎？衛釧腦海中湧現很多問題，每次看到喬予棠時，他心裡的怒火卻又暗生生壓了下去。
「衛先生……可否先放開我的手…」
喬予棠小聲的提醒。
衛釧這才注意到，自己竟還在隔在衣袖拉着她那隻手，突然面色一紅，他一把放開她的手，站遠了幾步。
「抱歉，唐突了。」
剛剛光是擔心着急救人，完全忘了分寸禮儀，這確實是他的失禮，衛釧羞愧的埋下腦袋，方才對喬予棠凶時的怒氣早已不見。
「衛先生救我，我該感激才是。」
喬予棠微微福身感謝。
「只是，衛先生為何會出現在此？今夜是上元燈節，衛先生也是來賞燈祈福的嗎？」
衛釧眼神微微含糊，不敢表露，他哪有什麼閒情逸緻賞燈，只是想上街買幾盞蠟燭繼續夜戰罷了，只是沒想到剛跨進鋪子，就遠遠看見一道身影從自己眼前劃過，手裡用布條壓着一塊，若隱若現，似乎是什麼兇器。
他嚇得連付錢的荷包都落在了鋪子里，蠟燭也未取，立馬跑了一整條街趕來。
想起喬予棠的行為，他又氣又擔心，雖然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麼，可是終歸是害怕她受傷。
「衛先生？」
喬予棠輕喊着將他拉回思緒，見他沉默許久，喬予棠也不打算再追問下去，只是看向河邊飄零涌動的幾盞河燈。
「今夜上元燈節，我請你放燈以做感謝可好？」
衛釧轉過頭，看向不遠處護城河岸邊圍滿了不少放燈祈福的人，他心中微微萌動。
「衛某已無在世親人，無人可寄託念想。」
喬予棠看着他，突然多了幾分憐憫，一生清貧，只求以身報國投效，卻孑然一身，無一親友可依，他究竟做錯了什麼，是什麼人要害死這樣一個人？
她拿起兩盞河燈，給了小販碎銀，將一盞遞給衛釧。
「無在世親人，便為自己祈福，或將心中哀思寫下，化作念想，或許總有一日，這盞花燈，會流向所念之處。」
喬予棠提起筆，寫下心中所念，放至花燈之上，將它遠遠放去，看着它似船兒，跌跌撞撞飄向遠方，喬予棠突然眼泛淚光。
此刻她多想念自己的父王，那是她在世上唯一關心愛護自己的人，如若他還在，定不會讓自己受任何委屈。
衛釧看着手中的白紙和不遠處的喬予棠，他緊緊捏了捏手中紙筆。
他走向喬予棠，從袖口拿出一枚方帕遞給她。
喬予棠不可思議的淡淡一笑，「衛先生，這是何意？」
「若是想哭，便哭出來吧，夫人只當衛某不在便可。」
衛釧手中的方帕以及放在喬予棠身前，臉慢慢別過，假裝自己什麼都看不見的模樣。
喬予棠接過方帕，突然釋然一笑，「衛先生，多謝…」
她沒有再解釋自己為何而想哭，只是心底的思緒已然不一樣。
「夫人，嫁入侯府可是被迫？」
衛釧緊緊捏了捏手指的衣袖，手心的汗緊緊嵌人裡衣，他終究還是問了出口。
喬予棠聽到這話突然一陣緊張。
「衛先生，此話為何意？」
「衛某並非眼瞎心盲，尚且是能看向夫人對侯爺……」
衛釧不敢再把話往下說，他既怕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又怕喬予棠會誤會了他。
喬予棠聽后只是淡淡一笑，原來，連他都看出來了……可笑自己以為的天衣無縫到底是只有自己信以為真了。
「衛先生說的不錯，若是我說，我嫁入侯府，確因無可奈何，若是不嫁，即有性命之憂，先生信嗎？」
喬予棠轉身看向衛釧，突然在意起他的回答，在這個世界，自己孤身一人，無人可信，就連自己的兄長與母妃都恨不得她去死，可衛釧，他會相信自己嗎？
「我信！」
衛釧沉默片刻，堅定的回道，他相信喬予棠，不論她說什麼。
「先生為何信我？」
喬予棠起了好奇之心，又是一番追問。
這下，衛釧真的沉寂了，他緊緊看着喬予棠，一言不發，手中的汗浸濕整片衣角。
唯獨這一份有口難言讓他覺得難以啟齒，不知該怎麼說出口，他心裡隱忍太多，有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此刻卻像卡在喉嚨，既上不去，也下不來。
只是這份沉寂很快便被打破，護城河上，遊船緩緩靠近，船上美人的倒影在水面緩緩站起。
「喬姐姐，衛先生……」
喬予棠轉頭，是林初然的招呼打破這片寧靜，她帶着笑看着二人。
「你們怎會在這，要不要一塊遊船？」
林初然一邊吃着船上的果子一邊招呼一塊來玩。
衛釧捏了捏拳頭，淡淡道：「衛某尚有要事，不便逗留。」
而下一刻，喬予棠卻笑着答應，「林二姑娘盛情邀請，怎好拒絕。」
衛釧的腳步一下頓住了，眼睜睜看着喬予棠上了船。
二人一塊看向衛釧的，林初然眼中儘是挽留。
「衛先生，今夜上元燈節，我正好尋了許多詩集，想找你賜教一二，你就別拒絕了嘛。」
衛釧看向喬予棠，眼中微微萌動，嘆了一口氣，最終還是上了船。
林初然早有準備，拿出一大疊的詩集向衛釧討教，喬予棠則是無心管二人，一人坐在邊上一邊吃果子一邊欣賞外面好景也不知這場安逸的另一邊是怎樣的暗流涌動。
夜色很美，她在想，衛釧與林二姑娘，倒是有幾分般配的，郎才女貌，林二姑娘對他真心實意，是她所能看的出來。
可是衛釧之死唯一線索又是林初然，難道，是因為林家人不願，所以棒打鴛鴦拆散他們二人？甚至謀害衛釧？
可是，林家人的風骨，看着也沒有那麼下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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