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分家前奏
3.57
「啪！」還不等秦氏反應，宿眠就直接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臉上。直接將她翻了身子，抖落在地。
「這陸家，不待也罷！」
言罷，宿眠看也不看地上蜷縮的兩人，抬步就直接走了出去。
剛才祠堂里的燭火，悶的宿眠腦袋有些昏沉。直到穿過灌了風雪的院子，涼意襲了滿身，宿眠一整個才開始靜下來。
穿過長廊就是她前世在這陸家的居所——坤蘭苑。
陸恆因着與她沒什麼情誼，故也從未踏足過這個地方。這讓宿眠十分慶幸，否則她恐怕會控制不住一把火燒了這住所！
「滋啦——」開了門。
丫鬟聽月急匆匆跑過來，手裡拿着一件貂毛披風，見宿眠一進來，就趕忙披在了她的身上。
「小姐冷了吧？」，說着，又將宿眠身上的披風緊了緊。
「不冷」，宿眠見到聽月，雖然是申海留給她的丫鬟，心地卻是由衷的好。如今上輩子和這輩子加起來。聽月算是陪她最久的一個人了。
此時見到聽月，宿眠似乎才找到了一絲重生而來的實感。上輩子聽月跟着她四處操勞，過的也是苦不堪言。也不知上輩子在她去世后，這姑娘有沒有嫁了人。
沉思間，宿眠又緩緩呼了口氣。心底慢慢浮起再見到故人的喜悅后。嘴角處終究是勾起了一絲真心實意的笑意出來。
「小姐，陸公子這一年來如此對你！如今他與那人走了，您可切莫再傷心了！」聽月跟在宿眠背後，亦步亦趨的進屋，從而憤憤的開口道。
宿眠聞聲，停住腳步看她。她又趕緊低了頭，小着聲音才繼續道，「小姐，奴婢只是覺得，陸公子，他非為小姐的良配！」
因為陸恆心裡沒有她，所以這丫鬟一直也就不平，從來沒喚過她一聲「夫人」。
看着聽月越小小下去的聲音，宿眠才低低笑了聲，道，「你見我何時在意過他嗎？又何談傷心？」
這個「他」，顯而易見。聽月也立馬懂了意思，飛快的點頭。
「好了，你去收拾收拾我們的東西，重點是銀兩還有值錢的首飾」，宿眠將屋內的火燭添的更旺，吩咐道。
「小姐，怎麼突然要收拾這些東西？」聽月遲疑道。
「明日我們和大房二房分家！」
「分家！」，聽月突然驚道用手捂住嘴，隨即又試探性的問了一聲，「小姐，老爺生前對小姐出嫁前的交待……小姐這是真的決定好要分家啦嗎？」
看着身前明明晃晃的燭火，宿眠一時間有些恍惚。前世因為申海在她未出嫁時的教導，導致無論陸家人如何對她，她也從未起過離開的心思。
聽月之前也時常勸她，可以往她決定的，總沒人能反駁。久而久之，聽月也就再沒有動過讓她離開陸家的心思了。
「嗯」，宿眠點頭，向聽月肯定道，「人死如燈滅，後來的人怎麼能總活在從前呢？如今陸恆身死，我也守了寡，離開陸家再正常不過。去吧！」
到底聽月沒經歷過那些，也就不必把申海對她做的那些破事說出來。
得了吩咐，聽月雖然心下奇怪宿眠今日的舉動，但跑的比誰都快。見狀，宿眠淡淡的笑了笑。
她坐在銅鏡前，看着那張已經長開了的臉。二十齣頭的年紀，算不上年輕了，可也還算是風華正茂的年紀。
一雙鹿眼含情，眼尾卻極鋒利，遠遠看着就透出一股英氣來。
她幼年時期被人販子拐了出去，與自己的親父親母失散。從而自幼流落在外，最後在漠北長大，被人當成了戰奴。可那時，她與野狼戰鬥，比誰都野，經常拿着長槍騎着戰馬就往原野上跑，嘶吼着，喊叫着……她總說，要牢牢抓着自己的自由。
可到頭來，一朝認虎狼為親，從今以後將自己困於一方天地的，還是她自己。
直至十五歲，她才見到了自己瀕死的父母。是位在京城裡謀生的商賈，因為疫病身死，只匆匆見了最後一面，告知她爺爺的下落，便離了人世。之後的，就是她那認虎狼為親，窩窩囊囊的下半生了。
抬起眸，看見銅鏡里的人，宿眠扯出一股深深自嘲的意味，笑起來。
她脫下了穿着的喪服，黑色緊身內衫外長長的白色外袍。丟棄了腰間的禁步……她將夫人的髮髻打散，最終豎起了高高的馬尾。又洗去了臉上多餘的脂粉。
待到聽月拿着收拾好的細軟包裹推門進來的時候，「小姐——」
之後的沒了聲，隨即就將門關了起來。聲音透着股濃濃的不可思議，可隨即又瞭然的贊道，「小姐，你這樣真好看！」
在此之前，她從未見過如此打扮的小姐。可哪怕是現在才看見，她也一眼就覺得，這才是真正的小姐。
以往的小姐有了魂，卻缺了神。而如今，小姐才像是真正有了神的人！
看着聽月的反應，宿眠不由得像在看自家孩子般，笑起來。
她在漠北整日都是被丟在狼堆里訓練，動輒就要面對生死殺伐，不要說溫飽，更遑論這般情誼，那是斷不會有的。
好不容易有了聽月這樣的姐妹情誼，她很是珍惜。
「東西都收拾好了？」宿眠溫緩出聲問道。
聽月指了指桌子上的細軟，隨即重重點頭。
「小姐，這些都是首飾和衣服。其餘值錢的東西，奴婢也都打包好了！」
宿眠點頭，隨後吩咐，「好了，今天累了一天。快去休息吧，明日一早，你就去將陸家的族長請過來！」
聽月應聲，乖乖侍候宿眠脫了衣服歇下，就吹了燈，同樣休息去了。
翌日一早，風寒雨細。聽月裹着滿身風霜推開門，端着水來侍候她洗臉的時候。宿眠就已經束好了發。
聽月望着自家小姐在銅鏡里細膩纖白的臉，不由得呆了呆，頓了片刻才邊打理宿眠的衣服便小聲道，「小姐，我去請了族長，人已經在祠堂里候着了。剛剛看見，大房二房的人也過去了！」
聽月的聲音剛落，「吱呀」一聲房門大開，又有兩個粗使婆子走了進來。身材魁梧，長得一臉兇相。宿眠認出來，這是大房那邊的下人。
此時她們二人對宿眠的態度委實算不上客氣，趾高氣揚的說了句，「三房的！我家夫人現在讓你過去祠堂，動作快點！」
這兩個粗使婆子，一個姓王，一個姓李。自她嫁過來的時候便早早在了。平常就跟在大房身邊，頗有狐假虎威的氣勢，前世和她作對，給她吃的苦頭不小。
她被申海嫁到陸家來的時候，陪嫁的婢子只有聽月一個。陸家也沒給她多的奴才用，除了聽月，她房中也就只剩下兩個粗使丫鬟供她驅使。
聽見王婆子和李婆子趾高氣揚的話，宿眠不由得皺眉。聽月也不平起來，憤憤的出聲，「你們不過是這陸府里的下人！我家小姐好歹是這院子里的主人，也是你們兩個奴才能夠指摘的？」
「呸」，王婆子直接對着聽月和宿眠的方向吐了口唾沫，不屑道，「主子？不過就是個寡婦，裝什麼清高！」
這些話，聽得宿眠眉心越發皺起來，心中怒火陡然燒起來，還越燒越旺！
她只知道自己前世活的窩囊，卻不知竟然是如此窩囊！上輩子從漠北回來，好不容易有了親人，卻是個披着羊皮的狼，被匆匆嫁出去后，就甩了袖子不再過問。而她本來以為嫁了個清白人家，守好所謂的三從四德，就能安安穩穩過好下半生。卻不想，白白為陸家辛苦儘力，最後獨落得獨埋荒山的下場。
如今重活一世，宿眠自當不願那般活。她不願意再活得那麼窩囊，恪盡職守的奉獻陸家。申海已經去世，前世被下藥的仇報不了，那麼重來一次，她就好好的養自己！
她這輩子，要自己想怎麼活，便怎麼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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