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從來都是自己最大的底牌
14.29
盛康說的斬釘截鐵。
一時間，原本靜默的廂房裡更加靜下來。
早就猜到會是如今局面的宿眠，心下卻是並不慌張。她抬手將桌上的熱茶捧在手裡，輕輕吹了口氣后飲了一下，復又抬眸看着坐在她面前的盛康道，「盛老闆，我知道這酒店是你家族三脈單傳下來的，自然是不可能輕易盤賣，不過盛老闆也不急着拒絕。我今日來，與其說是向您盤下這間酒樓，不如說是想和您做一樁生意！」
盛康臉色幾經變換，最後沉聲道，「小姐想和我做個什麼交易？」
「砰！」宿眠將手中的茶杯穩穩落在木桌上。
隨即定定看向盛康，眼尾輕輕向上挑，透露出異於常人的自信，堅定道，「給我這迎福樓一年的掌控權，我能讓這『迎福樓』一年之內，成為這荇城最火熱的酒樓，讓您日進斗金！」
這話說得確實狂傲，可宿眠聲音中的堅定卻一時將周圍的人紛紛震懾住。
盛康垂着頭，一雙手放在彎曲着的膝蓋上，不斷握緊又放鬆，最後沉聲道，隱隱約約還帶着一絲顫抖，「我憑什麼相信你？」
「哼」，宿眠低笑了聲。
果然有戲。
隨即，就示意一旁站着的聽月，「聽月，將我們帶來的包袱打開！」
「是，小姐」，聽月一直站在旁邊，看着她家小姐的一系列操作，實屬是一直在震驚的路上，此時被宿眠喚道，也是一臉有些木然的呆愣。
可勝在她雖然神情呆愣，反應卻極快。今日宿眠特意提醒聽月將她收拾在一旁的包袱拿過來，是以她也不知道這包袱里裝的是什麼。
此時應着小姐的吩咐將包袱拿過來，心下也是好奇。不由自主的傾身往宿眠的身邊靠過去。
幾息間，宿眠爽利的將包袱打開，一露出裡邊的東西。在場之人除了宿眠都驚了一跳！聽月更是驚詫出聲，又趕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只見包袱里的全是一張張數量大的駭人的銀票金塊，還有好些個碎銀夾雜着。可以說，這裡邊的財物，別說買迎福樓，買上十個迎福樓都不在話下。
她十三歲時，奮力從漠北逃回來，一路上做着生意才慢慢養活自己。最後到荇城時，早已有了不菲身家。申海一開始對她不錯，裝模作樣的和藹良善。使得她也徹底放下心來，一度想將以前的生意一舉辦到荇城來。
可惜後來她的記憶被洗去，這事兒也就落了空。可以往那些經商的好友卻還在，雖然她再未回應過，可那些四處鋪子里賺到的錢財，卻也總會在逢年過節給她寄過來。
不知是骨子裡的個人意識，還是那一絲反骨的意識還在。出奇的，後來事事對申海乖順的她，卻唯獨沒把這事兒說出去。反而是一個人將那些錢財都偷偷收了起來。經年累月，竟也積累了一筆不菲的財產。
如今拿出來做她要接管迎福樓的憑據，再合適不過。
「盛老闆，這便是我的底氣！」宿眠將裝有銀票的包袱推過去。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抬眸直直看向盛康，道，「盛老闆，這迎福樓是你的家族三代單傳！如今庭華街左右兩街成鮮明對比，你迎福樓從原來的百年酒樓，到現在的幾近破產……盛老闆，您覺得，就算您不答應將酒樓變賣，這迎福樓又能撐多久？」
盛康眼神凝重，一雙已經有些枯黃渙散的眼朝宿眠看過來，良久，沒有出聲。
「不如，我與盛老闆做個賭約！」，倏地宿眠突然揚起眉，聲音輕緩，「若是一年以後，我沒有讓這迎福樓成為這荇城最火熱的酒樓，那麼我就將迎福樓的掌控權拱手奉還盛老闆，還將我這裡的銀錢盡數賠給盛老闆……所以，您願意賭嗎？」
……
彼時，謝家別院。
踩過石子路，傳來莎莎的聲響。柳葉輕輕拂過人的發頂，隨即書房前的紗簾便「叮叮噹噹」的響了起來。
「大人」
來人聲音粗啞，身材魁梧，還留着一絡濃密的鬍子——是那日在等梨居的王永。
聽到聲響，謝時寒握着毛筆的手停滯了一剎，宣紙立刻被染出了大片黑色墨跡。一張龍飛鳳舞的字跡立刻就有了污點，謝時寒微微皺起眉。
隨即抬眸看過去，聲音輕而冷，「何事？」
「宿小姐今日上午去了庭華街，下屬派人前去打聽，似乎宿小姐是想要盤下荇城那所叫做『迎福樓』的酒樓。不過……今日宿小姐在街頭似乎與陸家老大起了衝突，有好些行人都遠遠的看到了！」王永拱手，頭垂低道。
謝時寒眼尾微微上挑，「衝突？」
王永一時語滯，講述的時候頗為艱難，還夾雜着一股不可思議，「屬下聽說……聽說是那陸家老大與同行的一個男子，當街出言辱沒了宿小姐，於是宿小姐……抬着斧頭將那兩人揍了一頓……」
說到最後，王永的聲音越來越低，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可在場之人確都是如此說的。因此他也只能硬着頭皮回道。
「呵」，倏地，空曠的書房裡泛出一絲低笑來，低沉的好聽。
王永的額頭慢慢浸出幾滴汗來，仍是低着頭，不過說出口的話卻越發沒了底氣，試探道，「大人，需不需要下邊的兄弟們出面解決一下？」
「不用」，謝時寒的眉頭徹底舒展開，原本暈了墨跡的字也被他隨意丟在一旁。唇角處過了許久還是帶着笑，語氣輕緩，「一直以來，她便從不需要別人的保護，她——從來都會是自己最大的底牌！」
……
「好，我願意將迎福樓的管控權暫交給小姐您，只不過，在這一年我盛某也必須留在這兒迎福樓里！」，良久，盛康下了決定。一雙眼裡雖然仍舊有些渾濁，此時卻多了幾分精神氣兒。
「當然！」，宿眠點頭，「這迎福樓里原本的夥計，只要願意跟我做事的，都可以留下！我們之所為，都只為讓家人果腹，也讓迎福樓走得更遠！」
「說得好哈哈哈……」，徹底下了決定后，盛康的態度也轉變過來。表現得十分爽朗，看來之前迎福樓的落敗到底是他心中的一個結，如今借着宿眠的契機，才稍稍放下了一些。
不過很快，盛康就穩了心神，眼底神色漸漸凝重，話語間猶豫卻又暗藏期待，「只不過……盛某可否問問宿小姐，往後究竟要如何掌這迎福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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