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未到，病已消
2.8
王德進門拱手，「大家，娘娘，齊國公求見。」
齊國公就是剛剛的長孫無忌。方才立政殿人多眼雜，多是后妃和公主們，他進出不便，一直在太和殿等着。
雖說如此，有宮人專門稟報他長孫皇后的情況。
長孫無忌知道長孫皇后病情好轉，再活個幾十年不成問題，這才歡歡喜喜地過來。
「讓他進來吧。」
長孫無忌剛剛那神情，明顯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急着看他妹妹也是人之常情。
話音未落，長孫無忌就進來了，「臣見過陛下，娘娘，兩位公主。娘娘鳳體轉安，可喜可賀。」
「哥哥，你不用惦記我，我現在好多了。」長孫皇后展顏一笑，安撫自家哥哥。
她阿耶早亡，跟着阿娘哥哥去舅舅家住，哥哥對她一直關懷備至，出嫁以後更是全力相助，打仗也好，奪嫡也好，出了不少的力氣。
不知道是不是政務繁忙，她恍惚覺得哥哥鬢角有白髮了。
「我方才聽太醫說了，你萬萬不可操勞，以後好好養病。」長孫無忌囑咐了幾句。
話題轉了一圈，最後回到李靜雲身上。
李靜雲毫不客氣地向長孫無忌要了塊地，萬年縣的一片荒地，面積很大，住幾百上千號人都不成問題。
長孫無忌好奇，「這塊地是要做什麼？你那硝石製冰的產業，要做大做強了？」
如今真是夏天，烈日炎炎，冰塊儲存不易，唯有富貴之家才用的起，有了硝石製冰的法子就不同了，硝石還能重複利用，冰塊價格肯定會降，在此法沒有普及之前，開個冰乳酪鋪子，價格比之前降上一截，就能賺的盆滿缽滿。
這不失為一個來錢的好路子。他們大唐民風淳樸，向來開放，公主出去開個店，不算什麼大事。
「暫時還不能說，等我弄出來，舅舅你就知道了。」
李靜雲可是吊足了長孫無忌的胃口。
她的封地在河北道幽州，路途遙遠，不然她就把研究地點定在幽州了。那是名正言順的，她的地盤。
「好」
現場一片其樂融融，李泰忽然闖了進來，還滿臉的淚。
一進門不管不顧撲通一下跪在長孫皇后床前，拉着長孫皇后的手號啕大哭。
才十歲的孩子，體格壯碩，他一直備受李世民夫婦寵愛，給喂成了個小胖子，跪下去那一刻，李靜雲好像聽見地面響了一聲。
「阿娘，兒子才出去求學不到半月，怎麼就出了這麼大的事。」李泰涕淚交加，哭的不能自已。
「青雀，我已經好多了。起來吧，地上涼。」
長孫皇后看着眼前悲怮痛哭的兒子，不知該說什麼好。
兒子啊，你哭錯時間了，你提前一個時辰來哭還能趕得上呢。
李泰迷茫地抬頭，眼眶裡蓄滿了淚水，他哭的很賣力氣臉漲的通紅，結果發現，自家阿娘臉色比自己都健康有光澤，和阿耶坐在一起，神采奕奕的。
「阿娘？可是孫思邈孫道長進宮了？」李泰麻利地從地上站起來，問道。
不然怎麼解釋阿娘病一眨眼就好了？
要知道，他安插在宮裡的人手兩個時辰前就通知他，說阿娘病重垂危，恐有不測，他立刻從明章書院往回趕，在馬車上足足坐了一個半時辰，快馬加鞭，顛簸的他五臟六腑都疼的難受。
明章書院就在終南山腳下，講學的都是當時大儒，李泰熱衷詩詞歌賦，就用盡渾身解數進了這書院。
進皇宮之前，他還想着，一會兒一定要哭的聲音最大，最響亮，讓阿耶看見自己的孝心，把太子他們都給比下去。
誰知道到了床前一看，阿娘還好好的？
李世民道，「沒有，不過想來也快到了。」
他倒不是覺得李靜雲那水泥很快就能弄出來，他早就做好了準備，派了人去商州「迎接」孫思邈入宮，繞路都得把人給接進來。
「阿娘現下性命無虞，兒子就放心了。既然不是孫道長，那不知是宮裡哪位太醫，救了阿娘的命？」李泰擦乾淨眼淚，換上一副笑臉。這變臉的速度，讓李靜雲看的目瞪口呆。
「四哥，是當初救了我的那位仙人。他不喜露面，四哥是見不到了。」
李靜雲道。
系統：我也想露面啊！我沒有實體我怎麼出現？
李泰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怪不得病情好的那麼快。仙人手段的確神鬼莫測。
「大家，娘娘該喝葯了，方才太醫說，娘娘這病需要靜養。」王德進來還捧着一碗黑漆漆的草藥。苦澀的中藥味飄蕩在空中。
言下之意，這大殿中人太多了，會妨礙長孫皇后修養。
李世民立刻接過葯碗，喂葯這種事當然得他來做，孩子們可以去玩了。至於長孫無忌，前面一堆事還沒處理，都等着他呢。
「是，臣告退。」長孫無忌親眼看過妹妹，心裡踏踏實實放進肚子里，聽王德這麼說，自然聞弦歌知雅意，主動離開。
「兒子（女兒）告退。」
出了立政殿，長街上，李泰領着自己倆妹妹，昂首闊步地走在前面，李靜雲和李明達小姐倆手拉着手，聽李泰講他半路的見聞。
說什麼，明章書院那些大儒，高風亮節，學識淵博，隨便說點什麼都能引經據典地扯出一大堆來，大儒們都誇他博聞強識，說他非池中之物。
只是同窗好學寥寥無幾，可能看他是皇子，都對他敬而遠之。
從明章書院出來，趕路趕到一半，渾身汗津津的，吃上一碗西樓出產的冰酥山，真是通體康泰，暑氣全消。
這時候的李泰，講起來滔滔不絕，更像個十歲的孩子，在給家人講自己在學校的事。
李靜雲兩個小姑娘聽的很入迷。
她在想，長孫舅舅提到了硝石製冰做成的冰飲子，四哥也說到西樓的冰酥山，那自己開個店專門賣冰酥山，冰乳酪之類的肯定不愁銷路。
雖然不缺錢，但是錢這種東西誰會嫌多呢？
李明達則是在想，四哥說了這麼久的話，不累嗎？她聽着都累。再過些日子，她和紅玄要去弘文館進學，紅玄素來不喜拘束，自己覺得還好，女兒家更要多學些詩書典籍才能明事理。
總之和李泰的主題都不搭邊。
李泰說了半天，見倆妹妹都不吱聲，找了個借口回府，他剛剛下跪跪的膝蓋疼，趕緊回去上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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