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想上學
13.6
「啪！」
李愔手上端着的茶杯，摔碎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書院總算安靜下來，大氣不敢喘一聲，生怕惹惱了這位蜀王殿下。別看他跟在倆妹妹身邊滿臉的笑，看着挺好說話，挺好相處，實際上這可不是好人啊。
「散開吧。」
「是。」
眾人捧着飯碗，齊刷刷離開，都到後院去，剩下王績和蘇瑰。
蘇瑰壓低了聲音，試探着問道，「殿下，你們要不要進學？」
按理來說，五六歲的年紀該去弘文館讀書，可是李靜雲才攬下新修藏書閣的任務，哪裡還能分神進學？
「應該不用。」
李靜雲想了一下。
蘇瑰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殿下，你需不需要個幫手？我什麼都可以！」
他才不想天天搖頭晃腦地背那些沒意思的古文呢，背的不好自己那書童還得被打手板。
跟着承陽公主修藏書閣多好，真要是修成了，史書里怎麼也得記一筆自己的功勞。
李明達看蘇瑰這神情轉變，猜測着問了一句，「你也不想進學？」
「進學多沒意思……」蘇瑰嘴在前面飛，腦子在後面追，說完才看到旁邊的王績老先生，腦子轉了好幾個彎，思考該怎麼把這話給圓過去。
王績咳嗽一聲，臉色不太好。
自己才誇過這小子聰慧，學什麼都快呢。
蘇瑰道，「王老先生講的過於透徹，容易理解，以至於我聽了幾遍就能把古詩文爛熟於心。就是因為這樣，才失去了苦讀詩書，冥思苦想的樂趣。」
他說完以後，擦了擦頭上的汗。
可算是把這一茬給忽悠過去了，多虧他三寸不爛之舌跟刀槍不入的臉皮。
「另外殿下你看，你住在皇宮內進出不便，我就在宮外，幹什麼都行，我阿耶阿娘還忙着籌備我姐姐的婚事，完全不管我，時間充裕的很。」蘇瑰這時候的語氣，和後世傳銷差不多。
李靜雲聽了這麼一大段，恍然大悟。
原來不是所有人都喜歡進學，跟她一樣懶得動彈的也大有人在。
能隨時在宮外行走？聽着確實不錯。
還是蘇瑞的弟弟，自家實在親戚。
「那當然好啊。」
李靜雲自認為是綜合考量了很多內容，其實不喜歡進學和蘇瑞弟弟這兩樣是最觸動她的。
李愔聽完全程，明白了，就是倆不想讀書的小孩一拍即合，打算搞點事情出來。
自己也不能隨時隨地陪着李靜雲，這麼小的小女孩身邊除了侍衛扈從外，再多跟一個親戚，他也能放心一些。
「多謝殿下！」
蘇瑰高興地快飛起來了，這樣一來，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四處遊盪。讀書做學問的事，也能往後推推，阿耶阿娘也不會怪罪他。
得到了李靜雲的許可，蘇瑰像得到了一張免死金牌一樣。
蘇瑰再次下拜行禮，「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你先上課，等有事我自然會讓人來通知你。」李靜雲笑嘻嘻地說道。
現在能有什麼事？水泥都還沒造出來，藏書閣的選址也還沒定下，還得等阿耶和大哥商量以後才行。
蘇瑰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蔫兒了，還得接着上學，痛苦！
這時候，田師傅領着一個官員打扮的人過來，「三位殿下！將作大匠閻立德來了！」
「見過三位殿下。微臣奉陛下之命，來給殿下送幾名匠人。現下匠人已到門外守候。」
閻立德是唐代書畫名家閻立本的親哥哥，赫赫有名的建築家，今年因修建獻陵有功，被擢升成將作大匠，掌管整個將作監，負責各項工程修建，連帶着設計皇家的吉服和首飾。
眼前的閻立德，三十多歲，神情嚴肅，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與現在街頭巷尾的口風一致，他也不信李靜雲一個五歲孩子，真的能弄出什麼藏書閣來，可他擔任將作大匠，職責所在，陛下又特意召他過去，把修建藏書閣的事交給他負責，還特意吩咐要聽李靜雲的意見。
那他只能馬不停蹄，立刻選了幾個造紙技藝嫻熟，能刻印刷模板的匠人送過來。
這地方偏僻難行，一般老農都不願踏足，沒想到小公主竟然把地方設在這裡。真是打算與世隔絕，好好研究她那新的造紙之術。
「直接帶去別院吧，你們先去，我們很快就到。」李靜雲感慨，她才出來玩了沒一會兒，怎麼閻立德就來了？
很快回到別院中，曾師傅他們算摸着石頭過河，做的小心翼翼格外謹慎，碎瓷片都洗幹淨了，擺在窗台上晾乾。他們壘起來一個新灶台，大的很，搭了一口好大的鍋上去。
也難為他們，從李靜雲那理解不太通暢的隻言片語里，能做的很像這麼回事。
閻立德背後，跟着十數名匠人，一起施禮，「見過三位殿下。」
「起來起來，你們怎麼來了十多個人？」李靜雲數了一下，發現比昨天晚上和自己說的七個人多了一倍。
閻立德道，「殿下，七人是造紙的匠人，另外七人是印刷的。」
「這樣啊。十四個，房間應該夠住。你們先去安頓一下，收拾收拾房間什麼的。」李靜雲手一揮，眾人都提着行李進了房間。
更多的是被褥衣裳什麼的，連銀錢都沒有。
前院田師傅他們正幹活呢，沒地方可用，只能讓他們在後院，沒有池塘只能現場挖一個。
下午申初三刻，也就是後世說的下午三點四十五，李靜雲，閻立德還有一群匠人去了後院，李愔，李明達帶着一堆護衛在外面遊盪，才聽田師傅說這裡還有野豬野雞之類的野味，他們就惦記上了，要打兩隻帶回去。
李靜雲道，「這兒沒池子，得你們自己挖，自己引水過來，現下都用樹皮，咱們用竹子！你們看！」
她手指着的前方，竹影晃動，明媚的午後陽光灑下來都顯得柔和不少。
後山一整個竹山，還是無主的荒山。
「殿下的意思可是，除了樹皮換成竹子以外，其他的工序都不變？」
「對，就是這樣！」
李靜雲爽快地應聲。
閻立德也跟着聽，竹子比樹皮易得，也更好處理，說不定還真能做成紙。
他們也算誤打誤撞，時間卡的很好，五月初的竹子剛散葉，正是做竹紙的好材料。
另外一半分給印刷的匠人們，現在用的雕版印刷術是木板雕刻的，專用的黏土不好找，索性就繼續用木塊。
李靜雲組織了一下語言道，「把木頭裁成小塊，要用那些字就把它們排在一起黏住，印完再分開，就能用一套字印出很多種不同的書，就叫活字印刷術。」
這些話也不是出自她的嘴，而是系統告訴她的，她昨天晚上睡覺前背了好久，才背下來一點。
睡覺之前，就因為這個事，更討厭進學。
哪怕到了現在，她流利地說出來，也加了不少自己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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