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貞觀十道
21.6
「裴明禮，你出身河東裴氏，出自哪一房？」李世民問道。
「陛下，小人父母早亡，且二人俱是農民，並不識字，只告訴我是河東裴家，具體哪一房小人實在不知，還望陛下恕罪。」
裴明禮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頭磕在地上，眼睛也盯着地上的倒影，完全不敢抬頭。
李世民只是笑笑，沒說什麼，「從父母早亡孤身一人來到長安，到有如今的產業，你是個聰明人，也會鑽營。今日，我給你個衣錦還鄉的機會，如何？」
「小人愚鈍，還請陛下明言。」
裴明禮此時還不知道李世民打的什麼算盤，只覺得自己被盯上了。
皇家之人不會是黑心的吧？
「我準備在十道每一道都設立一個藏書閣，規格略小於長安這一個，若這次選中的不是你所在的坊，那河東道的藏書閣，修建在何處便由你來決定。」李世民說到這裡，看向裴明禮，「當然，銀錢也由你出。」
裴明禮聽完有點後悔的，修在河東道跟修在長安城的，差距可不小。
「陛下，這次不需要一千兩黃金吧？」裴明禮小心翼翼地試探着問道。
他要是想賺回這一千兩黃金，還要兢兢業業好幾年，說不定還得開闢幾個新項目。
總之，幾乎一夜回到解放前。
「裴明禮，你還想跟我討價還價？」李世民臉色一變，陰沉如水，似乎馬上就要發怒。
裴明禮腦子裡一下子亂了，他對河東道沒什麼感情，衣錦還鄉都是給別人看的，那些人自己都不認識，他們看不看有又什麼不同？
一道之藏書，與一國之藏書，名頭上就差了一籌。
可是陛下把話都說到這一步了，自己再不接話，下場就難了。
「小人，願意。」裴明禮說完以後，長出了一口氣。
有一種花錢買命的踏實感。
李世民立刻笑了，「不錯，我果然沒看錯你，有膽識，有魄力，怪不得能從農人之子一躍成為我大唐赫赫有名的富豪。待河東道的藏書閣建好，我封你為工部司員外郎。」
打一棒子再給個甜棗，李世民這手段玩的很六。
富商還好，但是那些官員家資如此豐厚，一開口幾百兩黃金，這可不行。
孔子他老人家說，要藏富於民，不是藏富於這群大官們。
什麼？
你說最先定下這個基調的，是李世民的大舅哥長孫無忌？
這本來就是他們商量好設下的圈套。
這些錢擺在庫房裡也沒什麼用，與其看他們發霉，還不如為大唐修了藏書閣呢。這不就是他們來太極殿的目的？
自己不過成全了他們。
裴明禮此時心中已經有了明悟，自己是這樣，那些官員們估計也差不多。大唐有十道，正好公主說了金額排名前十的人。就看誰是第一，這麼有福氣，能拿到關內道藏書閣的督建權。
關內道中，就有長安城。
裴明禮依然恭敬地跪在地上，「小人多謝陛下恩典，能為陛下效力，為大唐繁盛略盡綿薄之力，是小人畢生榮耀。」
「好，下去吧。」
「小人告退。」
裴明禮離開太極殿，走在長街上才發現，自己後背都是汗，心裡那顆懸着的大石頭總算落地了。
不知道自己這算不算花一千兩黃金，捐了個官做？
太極殿里，立刻有宮人換了新冰上去，大殿之中瞬間變得涼爽，李靜雲現在還看不懂自己阿耶的手段，只是好奇，「阿耶，你們為什麼躲在屏風後面，不到前面來看？」
「阿耶的小公主，雖為女子，也該有見識和手段，像你三姑一樣。哪能什麼事都讓阿耶阿娘替你出面？」李世民笑着，抱起了李靜雲。
李靜雲撓撓頭，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
三姑那樣？
阿耶是要自己領兵打仗嗎？
可是如今大唐不缺名將，方才底下坐着那麼多大將軍呢。
那還能是什麼？想不明白了。
長孫皇后看時間不早，跟着看了一下午也累了，起身辭行，「陛下，我就先回宮了。」
「好，你先去吧。」李世民道。
「你們都坐在下面，咱們父子之間好好聊聊。今天這幾個大臣，包括裴明禮，你們更想選誰？」
「一會兒誰回答的好，去領一碗冰酥酪，回答不好的可沒有。」
李世民一番話說完，皇子公主們已經找地方坐下了，李靜雲本能地想往後坐，被李治推到了最前面，跟大哥李承乾坐在一起。
她無可奈何，如坐針氈。
怎麼像是課堂中，先生考校學生呢？
自己以後進學，不會就像現在這樣吧？
太要命了！太要命了！
「高陽，你鬼點子多，你先說。」李世民準確無誤的看到了在後面貓着，打算吃點點心的高陽公主。
「阿耶？」
高陽公主被叫起來，一臉的生無可戀。
怎麼就叫到自己了？自己不就是來湊數的嗎？
「女兒以為，這些人中崔干崔侍郎可能性最大，出身博陵崔家，無論氏藏書還是金錢都不缺。可平心而論，女兒更希望是孔祭酒，他平生最重學問。」高陽公主趕緊搜颳了一下腦子裡這點人，回憶了一下剛剛的金額。
孔穎達孔祭酒說要出幾百兩黃金來着？二百兩還是三百兩？
「孔穎達，他那裡的藏書肯定很多。」李世民笑道，高陽也算不錯，有點自己的見解，「把冰酥酪端上來吧。」
「多謝阿耶！」高陽公主鬆了口氣，捧着那碗冰酥酪，遲遲沒有下口，表面上再看其他兄弟姊妹，其實就是在外面吃多了，想緩一緩。
李承乾胸有成竹，心裡早有成算，就預備着李世民把他叫起來了。
李明達有些想法，可依然惴惴不安，生怕阿耶叫到后回答的不好，吃不上那碗冰酥酪。
李愔，李貞，李治三兄弟的頭都深深低下去，恨不得把臉埋進桌子里。
心裡祈禱，千萬別叫到他們。他們不在乎吃不吃冰酥酪，被阿耶問住，什麼都說不出來才丟臉。
李靜雲還在想剛剛的裴明禮，為什麼阿耶要讓裴明禮去督建河東道道藏書閣，這是臨時起意嗎？
不是說商人身份低微，為什麼阿耶一口氣給了他那麼大個官？
還有，別院是不是很多大臣都去看了？李大咩有沒有生新的小羊羔？自己讓蘇瑰幫自己盯着點，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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