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崔家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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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獻跪在地上，結結實實挨了他姐姐好幾下雞毛撣子，還不敢反駁，被打的吱哇亂叫，乖巧的跪着等他姐姐消氣。
路過了幾個剛下學的弟弟妹妹，見崔獻垂頭喪氣的跪着，一個年紀略大，跟崔恬關係好的女孩湊過去，「大姐，十五弟這是怎麼了？又闖什麼禍了？」
這是博陵崔氏安平房一脈的嫡長女，刑部侍郎崔仁師放在心尖子上寵大的寶貝女兒崔怡，今年十六歲，長的花容月貌，嫵媚多姿，屬於一看就移不開眼的類型。
但是性格潑辣，十分直爽，不滿從來不憋在心裡，看誰不順眼身邊的侍女上去就一巴掌。
「你一邊去，用不到你假惺惺關心我！」崔獻像只被咬到尾巴的貓，立刻就炸毛了。
緊接着，又挨了崔恬一下雞毛撣子，硬挺着不吭氣。
「你二姐是關心你，怎麼說話呢？還是挨打挨的少了！」崔恬接二連三幾下雞毛撣子下去，她也累了，把雞毛撣子給了侍女，去找崔怡說話，臨走前還特意囑咐侍女，「看着十五郎和翠忪，跪夠一個時辰再讓她們起來。」
「是，大娘。」
那侍女看着也於心不忍，但是沒有辦法。
主子的命令為上。
大娘跟後世稱呼街邊買菜阿姨的大娘不是一回事，比如蘇家稱呼蘇瑞為二娘，只是因為蘇瑞排行老二。
崔家亦是如此。只是因為崔恬正好排行老大一樣。
別看崔恬母親早早離世還出身不好，崔家跟她一輩的都認她這個大姐，對她畢恭畢敬，不敢有絲毫的看不起。
「走吧，咱們吃晚飯去，據說今天晚上做了箸頭春，甜雪和漢宮棋，你不是最愛箸頭春了嗎？」
崔恬挽着崔怡的手，兩人十分親昵。
崔怡笑道，「那今天有口福了，正好讀了一天書正餓着呢，我一會兒得多吃點。」
後面跟着一群人，烏泱烏泱的。都是崔家二房跟安平房—或者具體一點說，是安平房崔仁師家的孩子們。
他們因為都姓崔，又都在京城做官，所以一直以親戚相處，兩家人住的也很近。
可以參考紅樓夢裡，興盛時期的寧國府和榮國府。
人都走遠了，崔獻才敢起來，扭動了一下身子，後背火辣辣的生疼，又得去上藥，他都要成藥鋪的貴賓了，每次過去都不用他說話，藥鋪夥計就把跌打損傷葯遞過來。
他身邊的翠忪，也不知道已經跪了多久，臉色蒼白的不成樣子，沒有一點血色，腦袋偏向一側，看着似乎下一秒就要暈過去。
「翠忪，你起來吧。」崔獻拉過翠忪的手，想把她拉起來，誰知道翠忪搖搖頭，「不行，這是大娘罰的我，我不能躲。」
崔獻強行把人給拉起來，翠忪剛站起身，就軟綿綿的一頭倒在崔獻懷裡。
「快！請個大夫來！」
他還想看着翠忪醒過來，誰知道被自家堂叔給叫過去了。再捨不得翠忪也得過去。
榮暉堂內，燈火闌珊，崔仁師坐在上首，崔干也在一旁，他來的最早，行禮問安想坐到自己位置上時，被叫住了，「獻兒，聽說你又被你大姐訓了？你大姐也是好意，教導，規勸弟弟本也是她的職責，可不許怨恨她。」
「堂叔說的哪裡話，侄子得多謝姐姐教導，哪裡能怨恨。」
崔獻低着頭說道。
他這話說出來，自己都覺得自己虛偽。就憑崔恬比他多出生那幾年，就能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了嗎？
要是她阿娘還活着該多好，就能看自己阿娘把她訓的暈頭轉向，連吃飯都不敢吃。自己阿娘可是出身范陽盧氏，跟她不能同日而語。
那場面，想想都覺得爽快。
「好，坐下吧。」
崔仁師很滿意他這話，接着對崔幹道，「族兄，咱們家若是真能讓藏書閣建在咱們府邸對門，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咱們崔家，要名垂青史了！」
「賢弟此言差矣，咱們明明是為了普天之下讀書人能更便捷的讀書而散盡家財，名垂青史什麼的，通通不在乎。」
崔干擺擺手，仰天大笑。
他倆對着來了一波商業互吹。雖然下午太極殿里出現的人是崔仁師，但他代表的是整個博陵崔氏。
其他人也很快落座，崔恬坐的離他們最近，明顯能看出來最受寵。
桌子上，剛剛提到的箸頭春，漢宮棋，甜雪都在，各家能說的上話的主子都過來了，場面十分盛大。
崔仁師看向崔恬，滿臉的笑藏都藏不住，「恬兒，你與承陽公主打的那個賭，打的很好，若非你那個賭，還不會有咱們的如今。」
「族叔，那藏書閣總不會真的建起來吧？」崔恬聽見這話，有些惴惴不安。
「若是能建起來，萬一就在咱們坊，那咱們博陵崔家的名頭就更響亮了，若是建不起來，那今天一切都是笑話，最丟臉的還是皇家和承陽公主，誰會來說咱們家的閑話？」崔怡說着話，還給崔恬夾了一筷子鵪鶉肉，「大姐且嘗嘗這箸頭春滋味兒如何？」
心心念念了這麼久的箸頭春，其實就是炸鵪鶉，名廚做出來，鮮嫩可口，非常美味。
「怡兒言之有理，賢弟教導有方，有此女承歡膝下，賢弟好福氣，旁人羨慕。」
崔干一連串的誇讚，說的崔仁師都快飄起來了。
被誇的崔怡也是滿臉的笑，看了崔恬一眼，以為比她大一歲就真能當她姐姐，看管她了？娘是那樣的出身，也不怪這個女兒眼界這麼狹窄。
她可是聽說了，阿耶在承陽公主面前說，崔家要拿出七百兩黃金來修建藏書閣，還有崔家所有藏書，都可以拿給承陽公主複印。比崔家有錢的諸如裴明禮，不過是個商人，藏書怎麼可能比得過她們家？比崔家藏書多的諸如孔穎達，最多只能拿出兩百兩黃金來。
這麼一比較，皇帝不選她們崔家，還能選誰呢？
崔獻可沒心思吃什麼飯菜，也沒心思想什麼藏書閣，他滿腦子都是跪了太久，以至於暈倒在自己懷裡的翠忪。
不知道大夫找來了沒有，翠忪身子怎麼樣了。
他想回去看看，可這種時候也不敢離席。只能偷偷摸摸的咒罵崔恬和上面兩個自己名義上的叔叔。
好端端的非要把所有人都叫過來吃飯幹嘛。
正在此時，有人在崔仁師，崔干兩人耳邊說了點什麼，他倆趕緊把碗筷放下，「諸位，隨我們一起去前廳，迎接柳宣旨官！」
眾人精神一振，趕緊過去前廳。
柳北手握一道明晃晃的聖旨，笑着看向底下眾人，「兩位崔侍郎，不忙着跪，先敘敘舊吧。崔仁師侍郎，陛下還記着您當初在青州的功績呢，說您寬仁治獄，十分謹慎。」
為啥叫兩位崔侍郎呢？
崔干是黃門侍郎，崔仁師是刑部侍郎。
「那都是陳年舊事了，不值一提。」崔仁師被這麼一捧，更是喜不自勝。
越來越覺得，那藏書閣選址就定在自己所住的坊中。要真是如此，七百兩黃金花了也就花了。
柳北接着說道，「當年抓了五百多人，若非您崔侍郎明斷，只判處了首領十餘人，怕是其他人都要枉死。現在青州百姓還惦記着您呢。不，應該是整個河南道，都流傳着您寬厚仁德的好名聲。」
崔家人聽的各個都很樂呵，高興的不行，崔獻是唯一一個臉色不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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