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好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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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李玉竹做了個噤聲的姿勢，然後把耳朵貼在門上偷聽。
房間里亂鬨哄的聲音傳來，一會兒是秦氏和李玉蘭哄孩子的聲音；一會兒是李玉蘭想要開門的低低啜泣聲，秦氏似乎不同意，兩人起了爭執；一會兒又是李玉菊在一旁不滿的抱怨聲。
「娘，招娣還發着燒呢，我怎麼放心她一個人在外面，你們都不管她，我不能說什麼，但是做為她的親娘，我不能撒手不管，如果娘不要我住在家裡，我帶着孩子們出去便是。」李玉蘭帶着重重的鼻音抽泣道，說着就要去開門。
李玉蘭這胎又生了個女兒，婆婆和丈夫自然沒給她好臉色看，大女兒招娣由於自己生產疏忽，沒人照料，染上了風寒。
婆婆便藉此為由，說要把招娣送給別人，免得把病氣過給了家裡人。
李玉蘭不肯，婆婆便把她們母女三人趕出了家門，讓她們養好了病再回來，丈夫不知躲在了哪個小妖精的房裡，也不露面。
一氣之下，李玉蘭便帶着兩個孩子回了娘家，沒想到，自己的母親也不管招娣的死活。
秦氏急忙扯住了李玉蘭的衣衫，也顧不得身後哭聲越來越大的小孫女，壓低了聲音着急的解釋道，「招娣是我的親外孫女，我自然心疼，我不是不管，而是……」
李玉蘭暫停了哭泣，抹了把眼淚問道，「而是什麼？」
見女兒肯聽自己說，秦氏稍稍放心，拉着李玉蘭坐了下來，耐心的勸解道，「二妹才出生不久，身子肯定弱，哪能接觸發燒的人呢？」
李玉蘭抬頭望向小女兒，小小一隻，躺在用椅子臨時搭建的簡陋嬰兒床里，瞪着小胳膊小腿的哭鬧不停。
李玉蘭嘆了口氣，沒有反駁，有氣無力的問道，「那招娣呢？她也才兩歲多。」
秦氏拉住李玉蘭的手，「你放心，我把孩子放在三房的院門口，就是篤定了你二伯娘肯定會照顧好孩子的。」
李玉蘭是知道柳氏的性格的，也覺得自己母親的猜測很合理，但做為孩子的母親，總是不放心的，「那萬一二伯娘狠心不照顧呢？李玉竹最近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完全變了個人，可沒以前那麼好欺負了。」
秦氏胸有成竹的答道，「不會的，你放心好了！我敢保證，你二伯娘絕對會照顧好招娣的。」
李玉蘭還是不太放心，還沒來的及開口，就被秦氏搶先一步開了口，「如果柳氏確實不願意照顧招娣，我再把她抱回來好好照顧，這樣總行了吧？」
李玉蘭點點頭，只能接受這個提議，母親說的也確實有道理，小女兒現在可不能再染上風寒了，而且她也相信柳氏的為人。
聲音漸漸停止了，連帶着小孩兒的哭聲也沒了。
李玉竹直起身，她只是斷斷續續的聽見幾個不同聲音的說話聲，但由於聲音太小，她也聽不真切，但可以確定的是，屋裡有人。
「娘，把招娣放在門口吧，走，我們回去了。」李玉竹故意提高音調，目的就是要讓屋裡的李玉蘭聽到。
柳氏皺了皺眉頭，抽出一隻手拉了拉李玉竹的衣袖，把她扯到一邊，「竹兒，要不我們就把招娣帶回去照顧吧，等她好了，咋個送回來。」
李玉竹嘆了口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善良是好，可是對傷害自己的人善良，那不就等於把刀遞給別人朝着自己嘛。
「娘！」李玉竹的語氣里頗有些無奈，隨後又堅定的說道，「不能把招娣帶回去，萬一她真有個好歹，到時候就是渾身長滿嘴也說不清。」
畢竟這可是一個風寒致死率很高的時代。
柳氏輕輕拍打着懷裡的小女孩，充滿愛意的眼神望着她，「不會的，我照顧發燒的小孩很有經驗的。」
「記得有一年，你燒的比她厲害多了，燒到後來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你奶奶直說要把你丟了，大夫也說不一定能挺過去，你奶奶就不給錢買葯了，後來我沒日沒夜的照顧你，幫你降溫，給你喂粥，愣是把你救回來了。
「我看着現在的她，就像看到了當初的你，你那時也和她差不多大，小小一團，躺在我的懷裡，不哭不鬧。」柳氏講着講着，眼裡泛起了淚花。
「再說了，大人的事，不應該牽扯到孩子，她還這麼小。」柳氏說着又探出手摸了摸小女孩的額頭。
李玉竹無奈的又嘆了口氣，怎麼阻止一顆慈母的心呢！算了，隨他去吧。
李玉竹胡亂的擺擺手，「隨你吧，我走了。」說着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柳氏抱着趙招娣急忙跟上。
待門口安靜下來，等了片刻，李玉蘭緩緩的給門開了條縫隙，從門縫中瞧出去，沒有人影子，這才又把門縫開的大了些。
李玉蘭探出身子，確實不見李玉竹母女倆的身影，也沒有大女兒趙招娣的人影，想來是被柳氏抱回去了吧，李玉蘭這才呼了口氣，放下心來。
放鬆了一小會兒，又開始想念大女兒，柳氏會好好照顧她嗎？發現自己不在她身邊，她會哭着要找自己嗎？她吃的飽穿的暖嗎？燒退一些了嗎？生病肯定很難受吧，她好些了嗎？
一連串的問題在李玉蘭的腦袋裡蹦來蹦去，她很想追出去看看，但理智拉住了她，她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問題，把注意力投入到了小女兒身上。
柳氏回家后把趙招娣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自己床上，然後讓小呆立馬驅車去請大夫，又讓李雲仁從井裡打了一桶兩人，自己守在床邊，用涼水打濕布，敷在趙招娣額頭上，並不停的給她擦拭身體，以達到降溫的目的。
看到母親眼裡滿是擔憂，圍着趙招娣忙個不停，想到她當初應該也是這樣照顧着原主，心裡不禁被觸動了，她縱然軟弱、好欺負、善良過了頭，但她卻實打實的是一位好母親。
大夫沒多久就到了，說趙招娣只是夜裡吹了風，不礙事的，開了幾副葯，喝完藥用被子蓋着，悶出一身汗，散了身體的寒氣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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