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滬市真小
3.06
一向意氣風發的談二少用近乎卑微祈求的語氣，看着那個他放在心尖上多年的姑娘。「談燼，請你自重。」
沈宜人掙脫開談燼的手，將那件西裝外套還給他。
「我們已經分手了，所以，你的外套，還是留給別的女孩吧。」她語氣決絕。
談燼看了眼那件價格不菲的外套，下一瞬，手一揚，丟入海中，驚起浪花。
「既然你不需要，那我也不必再留着給誰。」
他揮揮手，那六位數的外套就沉於深海，滿不在乎，神色淡漠。
一直到晚上，生日宴結束，遊艇泊岸，眾人散場，沈宜人都沒再見到談燼。
江絮喝多了酒，醉醺醺的，沈宜人只好叫了代駕開了她那輛招搖過市的粉色蘭博基尼，先載江絮回去，自己打車再回。
凌晨一點，繁華落盡，打車軟體上還排着幾十個人的長隊，沈宜人正一籌莫展，一輛打着雙閃的勞斯萊斯停在面前，車窗搖下，露出談燼俊美的臉，那雙沉如什剎海的眼眸凝着沈宜人看不懂的複雜情緒，聽見他說，「要去哪兒，送你一程。」
沈宜人搖搖頭，「不用了，我在網上打了車。」
她不領情，談燼看了她一眼，「行，不過你確定，你要在這裡等兩個小時？」
他邊說着，目光掃了掃沈宜人亮着的手機屏。
沈宜人抿了抿唇，「我等得了，不勞二少費心。」
談燼冷笑，升起車窗，黑色轎車駛得飛快，揚起塵煙，消失在夜色中。
「老闆，沈小姐一個女孩子，大半夜的不安全……」等紅綠燈的間隙，許特助弱弱地說了一句。
「她能耐大，寧願幹等幾個小時，也不肯坐我的車。」談燼想起方才沈宜人的態度，只覺心中生起無名火，卻無處發。
過了幾分鐘，談燼命令，「你把打車軟體都打開，給她打車。」
許特助忙應了一聲，在手機屏上一通操作，然後狗腿地問：「老闆，你的手機也要嗎？」
談燼將手機丟給許特助，許特助接過，又問，「沈小姐的手機號碼是多少啊？」
「132xxxx0216。」談燼早已將這個號碼爛熟於心，早在沈宜人回國后，從江絮那裡要來了她的電話，存在通訊錄置頂，卻一次也沒有撥出。
沈宜人這邊，等了十幾分鐘，總算來了一輛車，司機報了她的尾號，她還疑惑怎麼這麼快，但來不及細想，上了車，趕去酒店歇息。
今天一過，沈宜人以為，今後再難遇談燼。
直到，班上一個男同學早戀，男生的成績沒有太大影響，相反，女生成績一落千丈。
為了避免事情鬧大，沈宜人把女孩子叫過來，苦口婆心教導。
女孩子偏文靜乖巧，說重幾句都要掉眼淚，沈宜人本身也不是那種咄咄逼人的老師，但不知說的這麼委婉含蓄，女孩能聽進多少。
模擬考成績出來，女生成績與男生相差十萬八千里，家長火急火燎找上沈宜人，沈宜人瞞住女孩早戀，私下裡又找過男生。
男生叫江城，高高帥帥，家裡挺有錢，確實是那種不缺女孩兒喜歡的類型。
人也拽拽的，只對沈宜人說，「我小舅舅說了，喜歡那個女孩子，就去追。」
沈宜人頭疼，這個舅舅何許人也，她必須得見一見。
周五下午，沈宜人給江城的舅舅打去電話。
電話接通，她說，「喂您好，請問是江城的舅舅嗎？」
電話那頭沉默半晌，安靜得只聽得到電流傳導的滋滋聲。
就當沈宜人以為撥錯了電話號，就聽見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是我。」
沈宜人差點兒沒拿穩手機，江城的舅舅，竟然是談燼？
她平復了下心情后，恢復鎮定，「不好意思，打擾你了，我是江城的老師，想要和你見一見，談談關於江城的事，不知道明天你是否有空？」
她還在期冀談燼沒有聽出她的聲音，她就聽過，自己的聲音經過擴音筒放大，失了真，不太像本人的原聲。
那頭靜默半晌，倏爾，傳來談燼一聲輕笑，電流滋滋傳來，沈宜人只覺得耳朵酥酥麻麻的。
「有空。我代江城替你說句抱歉，給你添麻煩了，沈老師。」
沈宜人覺得耳朵有點熱，她佯作鎮定，「那明天周六早上八點，我們好好聊聊。」
然後不等談燼說話，做賊心虛般「啪」地掛斷電話。
沈宜人有些生無可戀地閉了閉眼。
滬市真小，兜兜轉轉，還是逃不過跟談燼有交集。
再結合江城口中他小舅舅說的話，的確像是談燼會說的。
不過，談燼才沒有早戀，他雖然比沈宜人大兩屆，但和沈宜人確定關係，還是等到沈宜人高考完后成年了。
腦子裡還回蕩着談燼那一聲「沈老師」，當老師教書育人是沈宜人的職業規劃，她一家子都是老師，書香世家熏陶着長大的女兒，也想着桃李滿天下。
那會兒複習英語四六級，談燼常常想要和她到外面約會，看看電影摸摸小手，但都被沈宜人嚴詞拒絕，結果就是，約會地點換成了A大的圖書館。
談燼犯困，趴在她旁邊的書桌上，點點陽光透過窗戶灑下來，照在他身上，就連陽光都偏愛他，為他的輪廓鍍上耀眼的光暈。
沈宜人靜不下心來，背幾個單詞，就忍不住去偷看談燼，好奇他的睫毛怎麼那麼長，濃濃一片陰影投在眼瞼下，輕輕顫動着。
然後，談燼突然睜開眼，將她抓個正着。
他就混不吝笑着，趁她不注意，在她側臉蜻蜓點水般親了親。
嗓音低啞，聲線繾綣，「沈老師，專心點兒，別老偷看男朋友。」
有時候，談燼在香香軟軟的女朋友旁邊，無法坐懷不亂，將衛衣兜帽一戴，攬過沈宜人，扣着她的後腦勺，深深吻住她的唇。
沈宜人心跳加速，生怕被別人發現，心裡卻又歡喜得很。
一吻結束，沈宜人推開談燼，心虛地低着頭，側過臉不想理談燼，手中的筆水墨洇開，無意識寫了滿本子的「談燼」。
總之就是，去圖書館要想好好複習，千萬不能帶上談燼。
談燼喜歡帶着笑意，音調拉長地叫她「沈老師」，膩歪的時候，一個小時能叫千百遍沈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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