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求求你放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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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宜人拗不過媽媽的軟磨硬泡，勉強同意和媽媽看好的那個小樊吃頓飯。她嘆了口氣，雖說媽媽是為她好，但是也不必要催得這麼急吧。
周一下午，沈宜人下了班，在約定的餐廳見到樊紹，兩個人都是被家長撮合來的，東一句西一句閑聊。
樊紹很欣賞沈宜人，頻頻誇她「腹有詩書」「有氣質」「溫柔」，沈宜人被捧得起雞皮疙瘩，她真不知道自己身上能被人貼這麼多標籤。
樊紹經濟條件不錯，擱在桌上的車鑰匙是賓士圖標，不經意露出來昂貴的腕錶。
只是言語中透露着「媽寶男」既視感：「宜人，我媽含辛茹苦把我帶大，如果到時候我們成了，彩禮啊婚禮啊房子啊都得聽我媽的……」
沈宜人心想，這八字還沒一撇呢，就想這麼遠。
難怪網友都說，相親是大型奇葩聚會，「媽寶男」算什麼。
她起身打斷樊紹的滔滔不絕，「抱歉，去趟洗手間，失陪了。」
這家餐廳是高檔消費的西餐廳，位置優越，從落地窗俯瞰可以看見黃浦江，餐廳中央有人彈鋼琴，悠揚的樂聲，精美的菜肴，只是這一切沈宜人都沒心情享受。
在洗手間洗了手，沈宜人看着鏡子，因為昨晚熬夜改試卷，精神狀態不算很好，本想着下了班趕緊回家睡覺，卻要吃這頓相親飯。
抬起頭，鏡子里出現一個人，高大頎長的身姿，熨帖挺括的西裝，微長的黑髮向後攏，露出硬朗深邃的眉眼，不知在身後注視了她多久。
沈宜人被嚇了一跳，轉過身，「談燼？」
「剛剛那個，是你男朋友？」他居高臨下，體型差壓迫感十足，語氣冰冷，眸色晦暗難明。
「不是，就是一個普通朋友。」沈宜人淡定回道。
「哦，是嗎？我還以為，沈小姐早已放下過去，打算談一段新的戀愛。我看那人，等你等得很心急，看來他對你很滿意，你對他卻沒什麼感覺？」
談燼眸光鎖着沈宜人，話語夾槍帶棒，譏誚得很。
沈宜人臉色一白，語氣加重，「我怎麼樣也輪不到前男友對我評頭論足吧？談燼，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
「當年你提出分手，我沒有同意。」談燼步步緊逼，將沈宜人逼退到洗手台前，她的腰緊緊抵着冰冷的大理石，再也不能退半步。
「二少還缺我這一個嗎？你要是想，勾勾手指，就有人投懷送抱。」
沈宜人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仰起臉，直視談燼那雙陰霾深重的眼。
就算談燼身份再高，地位再顯赫，他們在感情上平起平坐，地位公平，而她先甩的他，無異於在這場對峙中佔了上風。
沈宜人見證過上流社會豪門世家的階級鄙視鏈，卻從不委屈自己，即使暗戀一個人很苦，她也不會做降低自己尊嚴的事去討好誰。
「沈宜人，你為什麼不肯聽我解釋，寧願去相信別人的話，也不願找我把事情都問個清楚？」
談燼低低叫着她的名字，沈宜人被他這話弄得一怔，轉眼，他的手箍住她的腰，溫熱的唇狠狠附了上來，像是用盡了畢生氣力，要將她深深揉入骨血里。
「唔……你放手！」
沈宜人被他緊緊摟在懷裡，氣息交疊，苦澀的煙草味和綿柔的槐花香，男女力量懸殊，她越掙扎，他就越不放，摟得越緊。
唇齒相纏，全然沒有往日的柔情蜜意，亂無章法，談燼像是在報復這幾天沈宜人對他的冷淡。
沈宜人站不穩，快要窒息，她太熟悉談燼了，即便分開了三年，卻仍然敏感得不行，他的指尖帶着熾熱的溫度，遊走過的每一寸肌膚都如同幹草，輕易就被火星子點燃，瞬間成了燎原之勢。
她狠狠用了力咬下，鐵鏽味瀰漫，談燼終於鬆開她，沈宜人大口大口喘着氣，宛如一條瀕臨溺死的魚。
談燼伸手，指腹蹭到方才沈宜人咬破的地方，「不錯，牙尖嘴利，沈老師這幾年成長了不少。」
沈宜人抬起頭看他，強忍着眼眶的澀意，儘管現在眼前已經被水霧蒙住，「談燼，談二少爺，我求求你，放過我，好不好？」
談燼眸色一沉，心中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將往昔受傷的皮肉盡數翻了出來，新傷舊傷一起，徹骨之痛。
他抬起手，輕輕地，拂去那滴奪眶而出的晶瑩水珠，指腹觸到她柔軟細膩的肌膚，顫了顫，心裡有想要捧住她的臉的衝動，卻最終被生生壓了下去。
「好。」談燼啞着聲音，簡單的音節，用盡了全部力氣。說完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沈宜人再也控制不住，淚水如珠斷，情緒在那一刻，如洪水沖斷了閘，崩潰決堤。
她胡亂拿了紙巾擦去臉上的眼淚，整理好儀容，匆匆給樊紹發了信息告訴他自己有事提前回去，從另一側出去，徑直回了家。
沈母見她回家，時間尚早，疑惑地問，「一一，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沈宜人才收拾好的情緒，在看見最親的媽媽的時候，又忍不住，撲到沈母懷中，還像小時候一樣，受了欺負，趴在母親腿上哭，沈母連忙撫着她的背，還以為沈宜人對樊紹不滿意，「乖乖，怎麼哭得這樣傷心，是不是樊紹欺負你了？」
沈宜人小時候因為長得瘦弱，常常被欺負，她跟人家硬碰硬打不過，忍到回家才哭，她一向堅強，就連當初草草和談燼分手，即使心痛難忍，卻也沒流一滴淚。
說不上是為什麼，可能是蓄積了三年的情緒，早已達到臨界點，一碰，就輕易決堤。
沈宜人沒回答，埋在母親懷裡，小聲啜泣，母親見她這樣子，脆弱得讓人心疼，哄着她，「是媽媽的不對，你若不想見，以後就都不見了。」
沈宜人依賴地靠在沈母懷裡，收了眼淚，情緒也收拾得差不多了，眼眶還紅紅的，像小兔子。
她在心裡安慰自己，世間這麼多遺憾的事情，大不了，就真的把初戀放下，為自己循規蹈矩的青春，畫上一個終止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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