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遇上方知有
27.55
沈宜人有些微恍神，心跳得有些快。第一次聽到談燼叫她「一一」，是不記得哪一次，江絮拉她出來玩，談燼剛好就坐在她旁邊。
沙發上坐了蠻多人，有些擁擠，沈宜人到現在還清晰記得，她一直頻頻拿茶几上的果汁，掩蓋自己的心慌，她穿着裙子，露出的一截小腿時不時會碰到談燼的腿。
有那麼一瞬間的心悸，她蹭到他的褲子的那一部分肌膚都似燒了起來，滾燙，灼熱。
「噯，一一，是這麼叫嗎？」
有人在唱歌，有人在說笑，但是都離得很遠，聽不真切，只聽得見談燼玩世不恭地一笑，語氣輕佻。
談燼不知道沈宜人的名字，但是總聽到江絮這麼叫她。
沈宜人愣住，心跳漏了一拍。
「你是不是對我有意思啊？」談燼當時喝了點酒，有幾分微醺，眼神卻格外清明，蠻不正經的，就這麼問出口。
沈宜人眨了眨眼，半天，憋出一個，「什麼？」
心想，她表現得這麼明顯嗎？讓他一眼就看出來了。
「談二，別是看哪個妹子都對你有意思啊！」有人笑着搭腔。
「這不很顯而易見？」戴尚宇也接話，誇張地說，「從談燼來到這兒，就已經有十五個女生來找他要聯繫方式了。」
大家聊着，拿談燼開些無足輕重的玩笑，他也只是隨意笑笑，靠在沙發上，見慣了，便顯得不在意。
所以，他剛剛那一句話，也是無心之舉，隨意為之，對此淡淡一笑，便全然忘卻。
沈宜人卻在心底，為那一聲「一一」而歡喜。
後來，在一起了，沈宜人狀似不經意問起談燼那一天，他眯了眯眼想了會兒，很淡地說了聲，「不記得了。」
然後問她，一一有什麼含義。
沈宜人就解釋說，「一」音同「宜」，念着順口，簡單好記。
「哦，所以你是誰的唯一？」談燼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
沈宜人怔了怔，沒懂，「解釋成唯一，應該也行，我爸媽就我一個孩子。」
思緒被拉回，談燼目光熾烈，灼得她心頭一跳。
「走神了，在想什麼？」談燼懲罰性地咬了咬沈宜人的耳垂。
沈宜人誠實地回答，「在想你以前，第一次叫我名字，叫的小名，別人聽了，還以為我們很熟。」
談燼「嗯」了一聲，將沈宜人的衣領整理好，給她扣上扣子，她今天穿了件立領的短袖，還戴了一條項鏈，水藍色的碎鑽，閃閃發着光。
談燼指尖勾起那條項鏈，拽了拽，「誰送你的？」
「別拽。」沈宜人微惱，「我工作的第一筆工資，給自己買的，你拽壞了，給不給賠？」
「給，過幾天我要去香港，你陪我去，那兒有個拍賣會，看上哪條項鏈就拍下。」
談燼說着，鬆開環着沈宜人腰的手。
「這條項鏈意義重大，再貴的也賠不起。」沈宜人小聲說，「再說，我為什麼要陪你去？」
「行。」談燼沒多說什麼。
談燼應該還有事要處理，他把電腦打開，戴了耳機，跟裡面的人說了幾句話，說的是英文，地道的美音，語速略快，帶着點兒散漫的捲舌。
沈宜人轉了轉門把手，想出去。
「你出去幹什麼，外面都是人，不是不想跟我有關係嗎，如果你現在出去，明天整個滬市都知道，你從我房間里出來。」
談燼切換回中文，對沈宜人說。
沈宜人慢吞吞鬆開門把手，在房間逛了逛，房間寬敞，拉着厚重的窗帘，她「唰」地一下把窗帘拉開，有一個很大的陽台，可以俯瞰整個魔都。
鋼鐵森林裡，紙醉金迷中，金錢的慾望毫不掩飾，堆砌起這座城的血肉。
看了會兒夜景，沈宜人又踱回來，談燼還沒開完視頻會議，她有些無聊，坐在地毯上的柔軟坐墊上，盤着腿，靜靜出神。
在想，和談燼的事。
她以為自己能狠得下心來，斷得一乾二淨，全無念想。
可事實證明，心不會撒謊，她在意談燼，在意他，所以自己曾經說過的那些冰冷無情的話，聽着是自嘲。
「嘀」，一旁的投影儀開了關，響了一聲，開始運作起來，在雪白的牆壁上投出光影。
「要看什麼，自己點。」談燼示意她手肘邊圓台上的遙控器。
沈宜人乖乖拿了遙控器，胡亂摁了幾下，選了個電影，是一部很經典的片子，《怦然心動》。
可能是室內的氣氛太好，可能是殺青宴未完的酒精，可能是短短几個小時發生太多戲劇性的情節，可能是這部電影她看了不下十遍，才放了二十分鐘，沈宜人趴在圓台上，不受控，眼皮一下比一下沉重。
有時候她也覺得自己擰巴，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重逢后和談燼發生過的事，都朝着她預期之外的軌跡走。
迷迷糊糊間，電影響起男主與長輩對話，四周寂靜，那幾句經典台詞格外清晰，有人譯作：「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年少的時候，看這部影片，把這句中式詩意化的譯文深深記了好多年。
「困了么，別坐着這樣睡，地上涼。」意識不太清醒，談燼的聲音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下一瞬，腰一懸，她整個人被談燼抱起騰了空，心也跟着提了一下。
像是坐過山車，猛地衝到了最高點。
沈宜人突然就醒了，她下意識摟着談燼的脖頸，影片已經放映完，滾動播放着謝幕，談燼把她放在床上，抬手關掉了投影。
「睡吧。」談燼輕聲說。
「我不困了。」沈宜人要坐起身。
陡然的安靜讓她不適應，突如其來，猝不及防，她掀開被子，轉頭問談燼，「外面要什麼時候才結束？」
「他們都走了，過了凌晨一點，就算演戲，也不累么。」
談燼按了按眉心，一晚上和着這些人喝了不少酒，胃有些難受「還是說，你不想跟我待一處，非得要走。」
談燼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找出幾盒胃藥，從花花綠綠的藥盒里翻出一板，就着冷透了的水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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