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群狼環伺
17.39
蔣茹出來的時候，就見林照寧手裡提着食盒安靜的站在院子里。
她褪了鳳冠霞帔，只穿了件簡單的紅裙，頭上也只別了兩支樣式簡單的金釵，就是這樣有些樸素的打扮，倒是襯得她本就明艷的五官更嬌媚許多。
蔣茹神色微愣，心裡愈發堅定斷不能讓世子這會兒見到這個女人，否則自己方才的話便都白說了。
蔣茹很快就擺出了笑臉，快步到了林照寧面前：「妾身見過姐姐，這麼晚了，姐姐怎麼還不歇息？」
徐媽媽初來乍到，打探消息不能過於明顯，青松園這邊又守的緊，林照寧一時不知道祁曄忻的消息，索性親自過來看看。
不管侯府其他人怎麼想，她如今已是祁曄忻的妻，該做的自是要做好。
「我擔憂夫君身體，特地讓人煨了補身體的湯送來，不知夫君可醒來了？」林照寧說。
她的聲音柔和，態度坦蕩，倒是讓蔣茹又是心下一緊。
這女人可真是了不得，這些世家貴女哪個不是自恃身份，清高至極？
若是換做旁人，碰上這樣的事只怕已經委屈的在房裡抹眼淚了，她竟然還能放下身段，主動低頭給世子送湯，且改口也如此快。
難怪…難怪姑母特地囑咐她一定要多注意新夫人。
「蔣妹妹？」蔣茹遲遲沒說話，林照寧又喚了她一聲，蔣茹這才如夢初醒：「沒…沒有，世子一直沒醒，有勞姐姐關心了，這湯姐姐給妾身就是，等世子醒來，妾身會把夫人的心意轉告給他的。」
她伸手就要接林照寧手裡的食盒，林照寧卻沒直接鬆手，她問：「夫君這裡一直都是蔣妹妹伺候嗎？」
蔣茹垂了頭：「妾身在世子身邊最長，還算了解世子習性，世子身體不適的時候，都是妾身貼身照顧。」
「妹妹辛苦了，如今我既已嫁到了侯府，理應出一份力才對，以後怕是還要麻煩蔣妹妹多同我講講夫君的習慣了。」林照寧說，食盒終於被她遞到了蔣茹的手心裡。
沉甸甸的食盒在手裡，卻像是一塊石頭壓在了蔣茹心上，蔣茹一時根本分不清林照寧是真心請教，還是有意要提點她。
「姐姐客氣了，這些本就是妾身該做的，姐姐累了一天了，妾身讓鈴音送您回去歇息吧。」蔣茹說。
林照寧目光越過她，朝着正屋緊閉的房門望了一眼，門上掛着艷紅的綢帶，屋裡燈火通明，隱隱約約的，她好像看到有人的影子投射在窗紙上，再定睛去看，窗紙已經一片空蕩。
目送林照寧離開，蔣茹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她順手把食盒塞進了旁邊的絲樂手中：「拿去處理幹淨了。」
夫人又怎樣？只要有自己在，她別想討好世子！
綠雲方替林照寧褪了外衫，徐媽媽就端着水盆走了進來，林照寧看了她一眼，當即皺了眉：「紅煙呢？」
「小姐，您別怪老身多嘴，您今日實在不該如此軟弱，您再怎麼說也是侯府明媒正娶接進府的正妻，去探望世子更是天經地義，怎麼能被一個妾室攔在門外？」徐媽媽說。
「可是紅煙說什麼了？」林照寧聲音都冷了下來。
她聽得出來徐媽媽說的是自己方才去青松園的事，她那一趟只帶了綠雲和紅煙，誰在背後挑事不言而喻。
徐媽媽低了低頭，她聽出林照寧語調微怒，還是硬着頭皮道：「小姐出嫁之前，夫人特地叮囑過老奴，一定要在侯府看好姑娘，莫要步了她的後塵，當年夫人就是因為心軟，放任着孫氏，才讓她一步步爬到了平妻的位置，您…」
「那媽媽覺得我該如何做？不管不顧的大鬧一場，硬闖世子寢房，若當真如此，旁人要怎麼看我？看尚書府？」林照寧反問。
「這…」
「我知道媽媽是母親身邊的老人，今日所言也是為我着想一時激動，可媽媽真覺得紅煙也是一心向我嗎？」林照寧說。
徐媽媽臉色漲紅，紅煙在小姐出嫁前一個月，才被孫氏送了過來，做了小姐的陪嫁，她們都是小姐從林府帶來的，她便也理所當然的覺得她們都是一條心的。
見徐媽媽沉默，林照寧知道她聽進去了，這才繼續道：「媽媽，您與綠雲都是母親撥給我的，我唯獨能信你們二人，侯府的水不比林府淺，我希望你們二人凡事多考量，莫要被旁人左右了想法。」
徐媽媽一臉羞愧，她當初是跟着夫人入了林府，看着夫人一步步的被孫氏搶佔了地位，現下聽說林照寧待一個妾室如此和善甚至是軟弱時，才失了分寸。
「那紅煙…」好一會兒，徐媽媽才試探。
林照寧道：「母親久不管事，我亦是不知我帶來的這些人里有幾個是孫氏的，又有幾個是父親的，那紅煙好歹是個明棋，暫時留着也不是壞事，日後還要勞煩媽媽幫我盯着看她和什麼人親近，尋到合適的機會，才能把這些礙眼的東西都除掉。」
徐媽媽嘆了口氣，看着林照寧的目光里滿是心疼，老爺說是給小姐尋了高門，可說到底也只是把小姐當做攀附權貴的棋子罷了。
可憐了小姐，明明暫時離開了林府那個虎狼窩，還要被他們的眼線時時盯着，這侯府的日子也…
「你下去吧，讓紅煙進來伺候。」林照寧說。
徐媽媽退了下去，不一會兒，紅煙就進來了，才進門，她就覺得屋裡的氣氛有些怪異，再仔細看，林照寧竟是紅了眼睛，她忙問：「小姐，您這是怎麼了？可是徐媽媽說錯了什麼話讓您傷心了？」
林照寧沒說話，倒是綠雲道：「你還好意思問？若非你在外面同徐媽媽胡說八道，小姐何至於如此傷心？」
「小姐和徐媽媽吵架了？」紅煙有些震驚。
綠雲冷哼一聲，不再接話，紅煙垂着眼，瞳孔里的情緒變化不停，這麼容易就吵架，看來林照寧對夫人給她的下人也沒有多麼信任。
林照寧道：「算了，你們都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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