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拋得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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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子，請。」紅煙道。
祁昀珩卻沒有要走的意思，他看向林照寧，語調緩緩：「嫂嫂趕人這麼急，莫不是還在心裡怨我？」
捏着琴譜的手微緊，手背上隱有青筋暴露，林照寧一時有些想不起自己有多久沒遇到這樣難纏的人了。
他明顯不懷好意，那張臉更是讓林照寧如芒在背。
林照寧只想趕緊擺脫他。
神色冷了一些，她聲音也帶了譏諷：「小叔平日里也這麼言語無狀，毫無規矩嗎？」
「昀珩不懂嫂嫂的意思，我專程來給嫂嫂送禮，在嫂嫂這裡卻討不到一口茶，嫂嫂待旁人也如此小氣？」祁昀珩忽然上前一步，將他與林照寧之間的距離拉的無限近。
林照寧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大膽。
當着滿院下人的面就這麼湊了過來。
心跳好像都停滯了一瞬，林照寧猛的抬手推開了他，一張臉綳得緊緊的：「你口口聲聲喚我嫂嫂，卻也不見得待我半分尊重，若非見到小叔，我竟不知世間還有如此孟浪無理之人，紅煙，送客，以後不許此人再進我寧芳苑。」
她轉過了身，背對着祁昀珩，最後一句話聲音都提高了許多。
這祁昀珩全身上下都透着古怪，她絕不能讓這樣的人壞了自己的事，嫁進侯府，她已是孤注一擲，誰也不能絆着她。
祁昀珩看着林照寧的背影，他輕咬了下后槽牙，腦海里難免浮現出了兩年前的畫面。
女人也是這樣背對着他站在畫舫上，任他在水裡掙扎，她卻頭也不回。
林照寧…
呵，兩年未見，她還真是一點沒變，依舊棄他如敝履。
真拋得掉嗎？痴心妄想。
「二公子，請吧。」紅煙又一次彎腰，對着祁昀珩做了個請的手勢。
「嘖，嫂嫂可真是無情的很呢，真是枉費我一片真心。」祁昀珩似自言自語般感慨一句，就像是痴情人的囈語。
牙齒將紅唇咬出了血，林照寧只覺得好像有條黏膩的毒蛇趴在自己背上嘶嘶吐着信子，讓她的頭皮都有些發麻，強迫自己維持鎮定，她冷聲道：「今日我只當小叔年少荒唐不懂事，若日後小叔再胡言亂語，我必如實告知夫君。」
夫君？呵…
叫的倒是順口。
祁昀珩神色微暗，就是不知她知不知道她那個夫君此刻在做什麼？
寧芳苑裡紅綢遍布，屋裡的傢具擺設也都是一片艷紅，窗上的喜字更是刺的人眼睛發酸，祁昀珩嗤笑一聲，目光又一次在她背影上掠過。
林照寧啊林照寧，既是她自己撞到他面前，那就別怪他心狠。
記得明日就是她回門的日子了，那就借這個機會再給她個驚喜好了。
他嘴角溢出了個怪異的笑，斂了衣袖，慢悠悠的朝着門外走去。
腳步聲漸漸消失，林照寧終於鬆了口氣，手裡那本折弱柳已經被她捏的皺巴巴的。
「小姐，那二公子也太過分了，小姐可是他的嫂子，他怎麼能如此孟浪？這若是被世子知道，還不知怎麼看小姐呢。」把祁昀珩送了出去，腳才踏進門檻，紅煙就一臉不滿的嚷嚷了起來。
此刻林照寧為了避嫌叫進來的丫鬟婆子還都沒退下，這些人有些是她的陪嫁丫鬟，更多的卻是侯府本來的下人。
此刻因為紅煙一句話，她們具是小心翼翼的打量起林照寧來。
林照寧掀了掀眼皮看了她一眼：「他孟浪是他的事，同我何干？夫君眼明心亮，必不可能因為旁人失禮而責怪於我，倒是你，說話沒個分寸，委實該罰，自己掌嘴二十吧。」
「小姐恕罪，都是奴婢愚鈍，說錯了話，還請小姐饒奴婢一次。」紅煙慌了神，開始跪地求饒。
「我若饒你，這院里其他人豈不紛紛效仿？那我這寧芳苑還要不要規矩？紅煙，孫夫人之前就是這樣教你規矩的？」林照寧道。
紅煙一張臉漲的通紅。
林照寧此刻提孫夫人，無異於是對她的警告了，她登時不敢再反駁什麼。
她低了頭：「是奴婢的錯，奴婢這就掌嘴，請小姐消氣。」
話說着，紅煙掄圓了胳膊照着自己臉上就是一巴掌，聲音又脆又響，在落針可聞的屋裡格外清晰。
林照寧坐在軟榻上，目光懶洋洋的在一群下人身上掃過，正看到綠雲從門外進來，她道：「行了，出去打吧，莫要在這裡擾人清靜。」
紅煙一邊臉已經浮了起來，她不敢多說什麼，恭恭敬敬的行了禮才退了下去，其他的下人也不敢多留，如潮水一般退出。
綠雲走到林照寧身邊，她道：「小姐這是怎麼了？紅煙惹您不快了？明日就是回門的日子了，屆時孫夫人看到她的臉，怕是要…」
「我教訓我的下人，她有什麼立場過問？」林照寧反問。
她當然知道明日要回門。
懲罰下人的方法多得是，她讓紅煙自己掌嘴，就是給孫夫人看得。
不是喜歡往自己跟前插眼嗎？
那就得容忍自己踩她的臉。
神色緩和了一些，林照寧問：「禮都送到了吧？你覺得高氏和溫氏如何？」
「高姨娘出身商賈家族，說話很是圓滑精明，溫姨娘要沉穩許多，話也不多，兩位姨娘都說得空了過來看小姐。」綠雲道。
林照寧點了點頭，她伸手將燭台端到了自己面前，將那本折弱柳舉到了搖曳的燭火之上。
火舌躍動，像是猛獸張開了血盆大口，一本曲譜在躍動的嫣紅之下一點點化為飛灰。
「小姐，這是…」綠雲有些詫異。
林照寧道：「不值一提的玩意，綠雲，我記得我嫁妝里有些曲譜，你去幫我找出來，記得莫要被別人看到。」
這本折弱柳同他的主人一樣都是懸在林照寧頭頂的刀，為了避免徒生事端，還是毀了幹淨。
祁昀珩今日來寧芳苑難保沒有旁人看到，為了防止可能會有的麻煩，她必須得提前準備。
綠雲不明所以，還是領命退了下去，林照寧又叫住了她：「再尋些治外傷的葯，給紅煙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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