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頭髮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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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昀珩這句話，算是踩中了林尚書的軟肋，根本不等林照寧說話，林尚書就壓低了聲音道：「絕對不行，寧寧，他畢竟是你小叔，想必也不會做什麼不妥的事，為了兩府的名聲，你便忍一忍吧。」
林尚書一邊說着，一邊把林照寧往馬車的方向推搡。
祁昀珩始終沒有把馬車的帘子放下來，此刻更是眉眼含笑，等林照寧到了近前，他慢悠悠開口：「嫂嫂何必如此忌憚我？再怎麼說我也是奉了父親的命來接嫂嫂回府的，嫂嫂如此，莫非是不把父親的心意放眼裡？」
他拿明遠侯施壓，林照寧的手攥了攥裙擺，目光有些忌憚的看了一眼遠處那群她從侯府帶來的下人。
話說到這個份上，若是自己還不上馬車，傳出去那就是拂了明遠侯的心意了。
「賢侄真是誤會了，寧寧最是懂事，怎麼可能拂了親家公心意？她只是有些捨不得我罷了，對不對寧寧？」林尚書接了祁昀珩的話，他的手伸到林照寧的背後，狠狠地掐了林照寧一把。
林照寧疼得倒吸一口冷氣，臉色也沉了許多，她這個父親還真是一點也不顧及她的處境，只在乎自己的利益。
她皮笑肉不笑道：「父親說得極對，一想到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父親，女兒這心裡就疼得厲害，待女兒走後，父親可一定要替女兒照顧好母親啊，我母親身子不好，那參湯補藥可萬不能斷。」
她一邊說着，一邊勾了勾自己的頭髮，在梳的一絲不苟的髮髻上扯下了些許碎發，林尚書眉頭緊鎖，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這是威脅自己呢。
那留下來的碎發之前才剛被祁昀珩指了花娘做派，如今她刻意把這綹頭髮留出來，不就是告訴自己若敢苛待她娘，她就把做過花娘的事捅出來嗎？
林尚書毫不懷疑，這孽女敢魚死網破。
「說什麼胡話呢？這樣的事哪用你囑咐？時候不早了，你快些回侯府吧，也免得親家擔憂。」林尚書說。
他已然不願意再和林照寧演什麼父慈女孝，若非有祁昀珩和這些侯府下人盯着，他估計就直接把林照寧強行塞進馬車了。
她這趟回門，除了給自己添堵以外沒帶來半點好，還順走了自己花了大價錢給雪兒打造的生辰禮，一想到這些被林照寧帶走，林尚書心裡就有些肉疼。
林尚書絕不可能再給她備馬車了，且此刻的情況也容不得她再拒絕，林照寧垂了垂眸，還是彎腰上了馬車，待她落座，祁昀珩才放下了帘子，逼仄狹窄的空間里，只有他們二人，祁昀珩那雙眼睛毫不避諱的落在她的臉上。
林照寧偏了偏頭，聲音微涼：「啟程吧。」
「小姐。」綠雲喚了林照寧一眼，卻沒有後文，林照寧撩開了一些帘子：「怎麼了？」
「紅煙不見了。」綠雲說。
林照寧臉色當即冷了下來，她今日本注意着紅煙的，後來被祁昀珩的到來打了個措手不及，想來紅煙就是在她應付祁昀珩的空檔離開的。
「嫂嫂是出了什麼事嗎？」祁昀珩湊了過來，聲音裡帶了些許的關切。
林照寧道：「無事，啟程吧。」
綠雲點頭，吩咐了車夫一聲，馬車緩緩前行，還沒走出多遠，外面忽然傳來了女子的尖叫：「小姐！小姐等等奴婢！奴婢方才肚子不舒服，去如廁了！」
她略微掀開帘子，就見紅煙小跑着追了上來，一邊喘着粗氣，一邊還不忘解釋。
本來林照寧並不想讓祁昀珩看到自己的笑話，現在紅煙這一聲吆喝，算是直接把她的臉面都甩到了地上。
祁昀珩也看到了紅煙，他意有所指：「那是嫂嫂的貼身丫鬟吧？嫂嫂這是把人忘了？您一直忘性如此大嗎？」
忘性二字，被他咬的極重，就像是在牙縫裡擠出來的一般，仔細聽好像還帶了些許怨恨。
林照寧睨他一眼：「小叔一直如此不知分寸嗎？我只是你嫂嫂，沒必要事事知會你吧？」
她手並不放下帘子，目光望向車窗外，有意避着祁昀珩，有風透過帘子吹進來，也散了車內些許的壓抑。
紅煙已經到了馬車跟前，她低着頭，一副做錯了事的模樣。
林照寧看也不看她。
方才她那麼大聲吆喝如廁，若是自己執意再此刻罰她，只會讓旁人覺得自己不近人情，且她勾結孫夫人一事，自己也沒拿到實質性的證據，還是得尋個旁的理由處理了她。
「閑聊罷了，嫂嫂何必惱我？」祁昀珩懶洋洋的接話，一點也沒被林照寧態度影響的模樣，他手藏在袖子里，一枚珠子不動聲色的從門帘彈射而出。
馬兒一聲長鳴。
脫韁一般拚命的奔跑起來。
林照寧身子踉蹌，險些跌倒，一隻手恰到好處的箍在了她的腰上，穩住了她的身形。
外面不斷傳來丫鬟的驚叫，還有車夫勒馬的聲音，車廂實在搖晃的厲害，林照寧被顛簸的眼前都有些花亂。
「怎麼回事？」祁昀珩聲音難得正經的質問。
「公子，這馬不知怎麼驚了，您莫要擔心，很快就好了。」車夫回應。
祁昀珩沒再接車夫的話，轉頭對林照寧道：「看來只能委屈嫂嫂一下了。」
說話間，他把林照寧的腰箍的更緊，胸膛都貼在了林照寧的後背上，伴隨着外面雜亂的馬蹄聲，林照寧好似能聽到他的心跳。
很穩，也很快。
反手推開祁昀珩，林照寧的聲音冷的像是結了冰：「小叔自重。」
最後一個字音將落下，馬車又一次顛簸，林照寧身子距離的搖晃了一下，就在腦袋馬上要磕在車壁上的時候，又是那隻手擋在了她的腦袋與車壁之間，她的額頭正撞在他手心裡。
溫熱的溫度貼着她額頭，讓她的喉間都多了些許的幹澀，男人的聲音適時響起：「嫂嫂，你怎麼這麼倔呢？」
倔？分明是他沒有分寸。
林照寧道：「把手拿開。」
祁昀珩低低一笑，手卻順着她的額頭向上，覆上髮髻：「嫂嫂頭髮亂了呢。」
手指撥弄過她的髮髻，把那髮髻扶正的空檔，祁昀珩不動聲色的取了她那支牡丹簪攏進了袖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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