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莫負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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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照寧被他孟浪的動作弄得心裡火大，她偏了偏頭，躲開了他的手，冷聲重複：「小叔自重。」
祁昀珩手指勾緊了自己的袖口，那支牡丹簪帶着涼意貼着他的小臂，明明只是微涼，卻又好似能深入骨髓的冷。
他嗤笑一聲，混不在意：「這兒就我們二人，嫂嫂何必如此謹慎？」
什麼叫謹慎？
他這是把自己當成什麼放浪形骸之人了？
馬車漸漸的恢復了平穩，林照寧壓着心裡的不悅，重新轉了個背對着他的姿勢。
手指在袖子里摩挲着那支簪。
祁昀珩的目光膠在她那略微凌亂的婦人髻上，瞳孔里情緒閃爍不定。
猶記得之前，她可從來沒有這樣態度強硬的為自己守身如玉，什麼山盟海誓，不過謊言。
初秋的風吹拂在臉上，帶了絲絲縷縷的涼，林照寧的心卻根本沒有辦法平靜下來，哪怕不回頭，她也能感覺到有一道目光凝在自己身上。
那是一種黏膩陰冷的感覺，好像還帶着濃烈的怨恨，讓她實在沒辦法忽視。
念及對方古怪的性格，林照寧緊咬着唇，沒有半點回頭的意思。
馬車終於在侯府門口停了下來，祁昀珩率先下了馬車，卻沒離開，而是沖着林照寧伸出了一隻手。
林照寧看也不看他，直接從另一邊跳下了馬車。
祁昀珩也不覺得尷尬，自顧自的收了手：「今日和嫂嫂一起我很開心，改日昀珩再登門拜訪。」
話說着，他擺了擺手，卻不進府門，朝着鬧市的方向而去。
林照寧看了眼他的背影，心裡隱約升起了幾分不祥的預感。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像是一隻巨獸在天邊張開了血盆大口，將整個晟京都籠罩在內。
林照寧才進了府門，就被惠蘭苑的陳媽媽攔住了：「世子夫人，侯夫人說讓您回來了去一趟惠蘭苑。」
不用旁人知會，林照寧也知道自己應該先去惠蘭苑同蔣氏知會一聲的，現下陳媽媽特地在這裡候着，讓她心裡的不安又加劇了幾分。
林照寧應了一聲，打發了紅煙等人先回去，只帶了綠雲一人去惠蘭苑。
才進惠蘭苑的門，林照寧就感覺到氣氛里好似還帶了幾分凝重，待陳媽媽通報了一聲請她進門，林照寧便看到明遠侯和侯夫人都沉着臉坐在主位上。
兩人坐的是與那日敬茶時相同的位置，而不同的事他們臉上都沒了和善，甚至還帶了探究。
大堂中央還跪了個婆子，林照寧看着有些眼熟，好像是她寧芳苑的周婆子。
林照寧屈膝行禮，蔣氏掀了掀眼皮看她一眼，也不叫起，只道：「今日回門的事如何？」
「挺順利的，父親看到娘給的下人，很是高興。」林照寧說。
蔣氏輕哼一聲：「是嗎？我倒是聽說老二也去了，寧寧什麼時候同他那麼熟絡了？回門的日子也能讓他代替忻兒？」
林照寧心頭一跳，目光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明遠侯，對上明遠侯探究的視線，她很快就意識到那祁昀珩說謊了。
他去尚書府分明就是他自己起意，根本沒什麼長輩的安排。
眼下的情況也容不得林照寧多想，她說：「娘誤會了，妾身同小叔並未說過兩句話，他今日去尚書府也是為侯府名聲考量，他說怕夫君不在，讓父親誤會了侯府的誠意，特地代表侯府去向父親賠罪的。」
蔣氏眉頭緊鎖，那祁昀珩有那麼好心？
今日之事實際上是忻兒不對，祁昀珩能主動替忻兒賠罪道歉？
怎麼可能？
且不管明遠侯和蔣氏如何想，林照寧說這話的時候，只覺得自己心裡嘔的要死。
到了現在她哪裡還不明白祁昀珩去尚書府分明是刁難自己，偏現在自己為了撇幹淨，還得替他說話遮掩。
「他真是這麼說的？」明遠侯問。
林照寧點頭：「兒媳不敢撒謊。」
明遠侯轉向蔣氏：「你呀，就是大驚小怪，珩兒也是為侯府考量，他如此有大局觀是好事，你就莫要猜忌了。」
「不是妾身猜忌，實在是…」蔣氏停頓一下，看向地上跪着的周婆子，「你來說。」
周婆子應了一聲：「侯爺，老奴是寧芳苑的粗使婆子，昨兒個下午，老奴親眼看到二公子去了寧芳苑，給世子夫人送了琴譜，還…還說了許多很奇怪的話，實在不像小叔子同嫂嫂說話的態度，二公子還說要世子夫人別辜負了他的真心呢。」
林照寧目光銳利的望向那個周婆子。
昨日祁昀珩到寧芳苑的時候，她就是怕傳出風言風語，才叫了下人們都從旁看着，卻不想此人竟然反咬一口。
這婆子看起來也不像蔣氏的人，那又是誰安排在她院里的？
「此話當真？」明遠侯原本已經和緩了的臉色又變得陰沉下來，他猛的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水都濺撒出來。
「老奴可以發誓，老奴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言。」周婆子磕了個頭，又豎起了三根手指對天發誓。
明遠侯鬍子都被氣的顫抖起來：「老二呢？讓他滾過來。」
「爹，不用叫小叔，這件事兒媳可以解釋的。」林照寧已經冷靜了下來。
那祁昀珩就是刻意給她招麻煩的，若是這個節骨眼上把他叫來，難保他不會再使絆子。
他是侯府的公子，就算做了天大的錯事，明遠侯也不會真對他如何，到頭來倒霉的只是自己，與其讓他來，倒不如自己把問題解決妥當了。
此時林照寧心裡也有些慶幸，幸好自己昨日燒了那本折弱柳，否則只怕真會引來麻煩。
「你能解釋？好，本侯倒要看看你能怎麼解釋。」明遠侯道。
他沒有執意去叫祁昀珩來，林照寧心才算定了定，她對身邊的綠雲道：「你回去一趟，把昨日二公子送的琴譜拿來。」
早在昨日，她就在自己陪嫁的琴譜里選了一本合適的譜子裝在了祁昀珩的那個盒子里，就是為了防患未然，現下看來，自己的決定當真沒錯。
綠雲正要離開，蔣氏忽然道：「不必去了，已經拿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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