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裝模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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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和大婚那日相同的場景，若說哪裡不同，大約就是今日林照寧沒穿紅衣。
林照寧看着蔣茹那雙有些紅腫的眼眶，她聲音染了幾分涼意：「我記得那日蔣側夫人也是這樣說的。」
平靜的沒有起伏的一句話，讓蔣茹的臉上多了幾分尷尬，一張臉瞬間漲紅，蔣茹嘴唇囁嚅着，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接林照寧的話。
林照寧自己轉了話頭，聲音重新變得和緩：「世子亦是我的夫君，不管世子醒沒醒，我這個做夫人的理應進去看看，蔣側夫人說是嗎？」
蔣茹如何聽不出她就是在敲打自己？
祁曄忻的事才剛剛敗露，因着這件事的緣故，蔣茹也沒有落得什麼好，這會兒面對林照寧的話，她也只能陪着笑臉：「夫人說的是，是妾身疏忽了，夫人請進。」
她讓開了一些距離，彎腰對着林照寧做了個請的手勢，那雙眼睛在林照寧看不見的地方寫滿了怨毒。
名門閨秀，高門貴女？呵，到頭來還不是如她這個身份低賤的孤女一般，費盡心機的討好男人，不過就是佔了個好出身罷了，日後鹿死誰手還說不準呢。
蔣茹並不放心讓林照寧自己進祁曄忻的房，她很快就跟上了林照寧的腳步，嘴上還道：「夫人您出身高貴，妾身也是怕您照顧世子不習慣，這才擅作主張替您照顧世子，還請夫人莫要怪罪妾身自作主張。」
她這是在解釋林照寧最開始的那句質問。
可她這句話說的卻帶了幾分古怪的意味，聽她話里的意思，就好像她一心為林照寧考慮，林照寧卻不識好歹一般。
且若是祁曄忻聽到這樣的話…
這個想法一冒出頭，林照寧就和一雙含着怨恨的眼睛撞在了一起。
呵，他果然醒了。
蔣茹那兩句話，定是也讓他聽到了。
林照寧瞥了蔣茹一眼，眼睛裡帶了幾分諷刺，想來新婚夜那日的事，也是蔣茹從中作梗沒錯了。
「蔣側夫人也是好心，我又怎會怪罪你呢？想來若非蔣側夫人日日不眠不休的照料，世子也不會好的這麼快，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呢。」林照寧笑着道。
不眠不休四個字，她咬的有些重，好像還帶了些別的意味，讓蔣茹的耳朵也跟着開始泛紅。
隨着祁曄忻裝病的事被祁昀珩爆出來，她這幾日同祁曄忻在青松園門戶不出，做了什麼自是惹人猜忌。
「你是該感謝茹兒。」祁曄忻說，他半點沒因為林照寧的話感到尷尬，「既然來了，今日也該你伺候本世子，茹兒，你先回去歇息吧。」
乍一聽到這句話，蔣茹的眼眶都有些泛紅，聲音里也染了幾分不可置信：「世子…」
「聽話，茹兒，這幾日辛苦你了，去歇息吧。」祁曄忻說。
林照寧略微垂眸，眼睛里儘是諷刺。
祁曄忻眼裡對自己的怨恨根本不帶遮掩，現下又把自己留下，打的什麼主意不言而喻。
他就是想磋磨自己。
裝病的時候留蔣茹在側，新婚夜把自己丟在寧芳苑不管不問，回門日自己在尚書府被奚落，回到侯府還被猜忌，他卻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如今真的病了，捨不得蔣茹受累了，倒是想起磋磨自己了，還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盤。
林照寧徑直走向了祁曄忻，她將手裡的食盒放在祁曄忻床邊的桌子上，自己在祁曄忻床邊坐下，才扭頭對蔣茹道：「夫君說的極是，這段時間蔣側夫人受累了，快回去歇着吧，這兒有我就夠了。」
蔣茹眼眶更紅了，眼淚將落未落的煞是可憐，可她也不敢明面上反駁林照寧，只得委屈道：「妾身知道了。」
待蔣茹出門，祁曄忻就變了一張臉，伸手道：「本世子在這兒趴着手酸，你給本世子捏捏胳膊。」
他還真是迫不及待，一點也不遮掩自己的心思，林照寧心想。
沒有理會祁曄忻的話，林照寧打開食盒，親手盛了一碗雞湯，端到祁曄忻面前：「世子應該餓了吧，妾身燉了補湯，您先用些。」
她也沒有要喂祁曄忻的意思，直接就把湯碗往祁曄忻手裡遞。
「你個毒婦！本世子和你說話你聽不懂嗎？本世子都說了手酸！」祁曄忻不耐煩的揮手直接打翻了林照寧手裡的湯碗，哐當一聲，碗砸在床榻上，又落在地上，瞬間四分五裂。
雞湯散落在被褥上，把祁曄忻身旁的被褥洇濕了大片。
祁曄忻臉上的惱怒更甚，他正要繼續罵下去，一回頭就見林照寧也紅了眼睛，一雙杏兒眼濕漉漉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看得人心頭一跳。
和蔣茹清秀的模樣不同，她那張臉過分美艷，只要稍稍蹙眉就能牽出幾分楚楚可憐的意味來，更遑論她現在紅了眼睛。
祁曄忻被她那雙濕漉漉的眼睛看得心裡亂糟糟的，他有些惱怒道：「今日在鳴鶴堂，你狠心看着本世子挨打，本世子還沒找你算賬呢，你哭什麼？」
提到鳴鶴堂，祁曄忻更是恨的牙根發癢，他又想起了這女人冷眼旁觀自己挨打的模樣。
蔣茹那般柔弱膽小，都知道維護自己，只有她無動於衷。
林照寧說：「不是的，世子！妾身沒有不為您求情，妾身當時真的嚇死了，侯爺的劍就差一點砸到妾身腦袋上，妾身真的好怕，可是您只護着蔣側夫人，根本就不在意妾身，妾身當時回過神來就給您求情了的，只是那時候您昏倒了，沒有聽到，若是世子不信，可以問問母親。」
她眼瞼下垂，手揪着裙擺，嘴唇微微顫抖，一副委屈到了極致的模樣。
祁曄忻眉頭緊鎖，看着林照寧的目光里還帶着懷疑，林照寧始終低垂着眉眼，在眼瞼的遮蓋之下，她瞳孔里還有幾分不耐。
即使見面的次數不多，她也已然對這個夫君失望透頂，可為了坐穩世子夫人的這個位置，她也只能耐着性子哄他。
「妾身知道世子和蔣側夫人兩情相悅，妾身亦不敢奢望像蔣側夫人那般在世子心裡占那麼重的地位，只求世子能分給妾身一點耐心好不好？
世子生氣妾身真的很害怕，可妾身卻不知自己哪裡惹了世子不快，世子以後動怒，可否告訴妾身緣由？也好讓妾身改正。」林照寧又說。
她語調誠懇，說話間抬起了頭，那雙幹淨清澈的杏眼朝着祁曄忻望過來，瞳孔里清晰的映照出祁曄忻的影子。
他的話一字一句的落在祁曄忻心頭，讓祁曄忻覺得心裡好像被重鎚擊中了一般，祁曄忻冷哼一聲：「裝模作樣，你若真在意本世子，本世子昏倒你豈會連面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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