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不如抄經
19.21
林照寧並沒有在青松園過夜。
待祁曄忻喝了自己的湯后，她又哄了祁曄忻兩句，便找了個由頭回了寧芳苑。
彼時已經是子時，紅煙卻在林照寧的房裡候着，一見到她回來，紅煙便道：「綠雲姐姐今日辛苦了，我來伺候小姐寬衣吧。」
說話間，她的目光有意無意的瞥向林照寧手裡的食盒。
林照寧給綠雲遞了一個眼色，綠雲便退了出去。
紅煙上前來，一邊幫林照寧拆着頭上的釵環，一邊有些激動道：「奴婢就知道世子見到了小姐，一定不會冷落小姐的，小姐如今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她一副慶幸至極的模樣，可聲音里卻帶着幾分打探的意味。
苦盡甘來？
林照寧自嘲的笑了笑。
那祁曄忻就連留下她都是為了磋磨，後面哄她更是為了幫蔣茹遮掩，這算哪門子的苦盡甘來？
她順着紅煙的話道：「是啊，之前還總擔憂夫君不好相與，今日一見倒稱得上溫柔體貼。」
后四個字，她咬得極重。
可不就是溫柔體貼嗎？對蔣茹。
紅煙不知林照寧心中所想，聽到這兒她心下一驚，很快就冷靜了下來，繼續試探：「小姐今夜怎沒留在青松園？」
她迫切的想知道，林照寧和祁曄忻之間到底到了哪一步？
留下？那床鋪都讓祁曄忻自己撒了湯水，他現在還一副不良於行的模樣，若自己今夜留下，豈不是上趕着讓她磋磨？
林照寧可不想如此委屈自己。
就算真要留宿，那也得等祁曄忻身子好了。
現下留下，不過是在他身邊充當丫鬟一樣的角色。
祁曄忻倒是盼着她留下，可她又不是傻子。
「小姐？」林照寧久久沒說話，紅煙忍不住又喚了她一聲。
林照寧說：「夫君身子不適，恐夜裡吵到我，便讓我先回來了。」
紅煙是孫夫人的人，孫夫人巴不得她在這府里受挫，林照寧當然不會讓她如願。
透過昏黃的銅鏡，林照寧看到紅煙面色果然多了幾分震驚，像是根本沒有想到祁曄忻會突然對林照寧這麼體貼一般，林照寧又道：「等會兒你把我帶回來的那食盒清洗一下，夫君說極喜歡我送的湯呢。」
「是，奴婢知道了。」紅煙道，她明顯沒有了方才的精神，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翌日一早，蔣氏遣了陳媽媽過來請林照寧去惠蘭苑用早飯。
她本來也日日都去蕙蘭苑給蔣氏請安的，今日蔣氏還特地過來請，林照寧便知道一定和昨日她去青松園的事有關。
惠蘭苑已經擺好了飯菜，屋裡只有蔣氏一人，見了林照寧，她招了招手道：「過來寧寧，到娘身邊來。」
雖說蔣氏平日里也對林照寧還算和善，但今日林照寧總覺得她愈發熱切。
在蔣氏身邊落座，手就被拉住了，蔣氏道：「寧寧，聽說你昨日去青松園見忻兒了？」
「兒媳擔心世子的身體，便去給世子送了些補湯。」林照寧說。
蔣氏點頭，嘆了口氣：「好孩子，你的心意娘都看到了，之前娘也沒想到，忻兒竟敢如此胡鬧，讓你受了委屈，你不怪他吧？」
「不會的娘，之前的事想來也是兒媳哪兒做的不好，才讓夫君誤會，兒媳怎麼會怪夫君呢？」林照寧低頭，聲音乖順。
蔣氏在心底冷冷一笑，面上不顯：「寧寧說的是，都是一場誤會，現在誤會解除了便也好了，說起來當初要沒寧寧誠心誠意的給忻兒抄經祈福，他也不會醒的那麼早，這都是寧寧的功勞呢。」
聽到抄經祈福四個字，林照寧略微一愣，總覺得蔣氏話裡有話。
蔣氏自己嘆了口氣，又說：「寧寧嫁給忻兒也有幾日了，只是忻兒這身子，怕是…一時半會兒也沒法同寧寧圓房，仔細算來，當真是我們侯府對不起寧寧。」
把蔣氏前後兩句話聯繫在一起，林照寧頓時知道了她的意思。
她道：「娘言重了，出了這樣的事怎麼能怪侯府呢，夫君現在身體不好，兒媳心裡也是難受，不若兒媳再去為夫君抄經祈福吧。」
昨日林照寧已經見識到了祁曄忻的情況，怕是沒有個把月，他那傷都沒辦法下床。
明遠侯那一頓鞭子打的實，硬是把他那後背上腿上都打的看不到什麼好皮肉了。
她要討好祁曄忻，日日去青松園，定是免不了那些臟活累活，做了便也罷了，偏祁曄忻根本不記得她的好。
如此一來，她便不如再去抄經了。
在祠堂里抄寫經書，那是闔府都能看到的，就算祁曄忻不領情，明遠侯定然也會知道。
更遑論她抄經祈福，這侯府里的人又如何知道她究竟是為祁曄忻祈福，還是為自己的母親？
越是深想下去，林照寧越覺得這一招可行，比困在青松園裡伺候祁曄忻帶來的效果要好得多。
蔣氏似是沒想到林照寧真這麼上道，她先是愣了一下，才有些為難道：「這…寧寧，是不是太委屈你了呀？」
「只要能讓夫君早些好起來，兒媳做什麼都是願意的。」林照寧說。
蔣氏拿了公筷，給林照寧夾了許多菜，她看着林照寧的目光里似有憐愛：「忻兒能娶了你，真是他的福氣，你放心，寧寧，娘一定會同他好好說道說道，讓他記得你的好的。」
這就是同意林照寧去抄經祈福了。
林照寧微微一笑，並沒有說什麼，心裡卻忍不住想蔣氏今日又讓自己去祠堂抄經到底出於什麼原因？
是因着自己沒有為祁曄忻求情，有意敲打自己，還是旁的什麼？
林照寧還沒想清楚，蔣氏就又道：「寧寧呀，你是我們侯府的世子夫人，有些事不用親自動手，青松園有的是丫鬟下人，忻兒有什麼不便的你直接吩咐一聲就是。」
祁曄忻現在都在怪她不關心他，若是自己真的當着祁曄忻的面傳喚丫鬟進來照顧他，只會讓他更厭惡自己吧？
這會兒林照寧哪兒還不明白，蔣氏分明是在挑撥她與祁曄忻的關係。
林照寧正要說話，陳媽媽忽然走了進來道：「夫人，蔣側夫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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