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沒成想，你是沒腦子
29.09
丫鬟春條得了祝曼吟的示意，站出來說話。
她們主僕二人料定曾夫子對清白的官家小姐都能如此狠心下手，更別說是一群犯了錯的下人。
現在直直站出來，討曾夫子獎賞。
曾夫子自詡教導格外嚴厲，那也從未見過誰家小姐如此對待下人，律法上確實將奴僕的身份壓的極低，可到底是活生生的人，一條條活生生的性命。
瞧着犯得定不是殺人越貨的罪，否則早就扭送官府，加之有將近十來個人，許是知曉了什麼見不得人的秘辛。
曾夫子見多了這種腌臢事，越是見多了，越是厭惡祝曼吟的處理法子。
內宅之事講究的是恩威並施，如此對待下人，不僅達不到讓他們閉嘴的效果，還會讓其他下人寒心，這樣一來，宅子里的人心就散了。
「祝二小姐，老身一直以為你只是性子有些驕縱，且沒怎麼學過正經規矩，沒成想，你是沒腦子。」
祝曼吟小臉一白，好不容易維持住的表情有了裂縫。
想她堂堂一個官家小姐，被一個說好聽些是宮裡出來的，實則不過是個下等人當眾罵沒腦子，讓她如何忍得住。
祝曼吟正要發作，被祝母一個眼神攔住，她硬生生咽下火氣，咬牙切齒反問，「看來曾夫子有更高明的手段，我從前也時常聽嫂子誇讚您在管家一事上是把好手，不如您今日就亮出來，也好叫我心服口服跟您學。」
曾夫子沒有接她的話，扭頭看向話少之又少的祝芷卉，「祝三小姐，若是你，你會如何處理？」
突然被點名的祝芷卉微微一愣，視線下意識瞟向溫枝意，得後者點頭后，猶豫片刻，將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
雖算不上格外成熟，但對內宅之事來說，這樣的處理方法已經綽綽有餘。
有人作比較，曾夫子現在對祝芷卉要滿意的多。
祝芷卉自小沒了娘，養在祝母膝下多年，不過以孝順著稱，祝母也未曾對她有過多用心的教導。
今日這麼一看，祝母頓時對這個不起眼的庶女有了改觀，再看看分明是親生的祝曼吟，她嘆了口氣的同時，猛的起了疑心。
祝芷卉的生母孟氏當年格外得老爺喜歡，甚至一度有了寵妻滅妾的苗頭，但這人卻蠢的很，才能讓祝母輕鬆除掉。
兩個丫頭前後腳出生，祝曼吟只早了半刻……
祝母晃了晃神，又心道不可能，將不可思議的懷疑丟到腦後。
溫枝意看着眼前幾人的一舉一動，面容的每一刻變化，借喝茶的動作，掩蓋住唇角揚起的冷笑。
被從小瞧不起的人壓了一頭，祝曼吟自然不願，刻薄的嘴臉再次顯露出來。
「別以為曾夫子多看好你，你就能有出息！」祝曼吟不屑的，如從前一般狠狠貶低祝芷卉，「一個姨娘生的賤骨頭，這輩子頂天了也只能做個貴妾，你輪的上掌家嗎？」
話音剛落，曾夫子的細棍直直落在祝曼吟的胳膊上，疼的她癱倒在了地上。
「沒規矩！滿口污言穢語，祝三小姐無論是什麼出身，嫁人嫁給誰也是祝夫人考慮的！」
曾夫子轉身面向屋內的祝母微微一躬身，肅聲道：「祝夫人，貴府小姐當真讓老身刮目相看吶！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滿口賤骨頭、貴妾的，我瞧夫人也是個明事理的，想來不是上樑不正下樑歪，那就只能是身邊人嘴碎，教壞了主子！」
「祝二小姐這般人物，老身是教不了了，勞煩祝夫人另請高明吧！」
說罷，曾夫子抬腳作勢離開，祝母一看立馬急了，快步上前勸道：「夫子您消消氣，小女愚鈍，還請您多多用心，報酬定然少不了您的，若是您過陣子依舊覺得教不了，我也不勉強。」
餘光瞄到低垂着腦袋的祝芷卉，祝母心頭微微一震，緊接着說：「您看您方才對三丫頭不是頗為滿意嗎？要能把三丫頭教好，我們一家子定是萬分感激的。」
聽到祝母提起祝芷卉，曾夫子輕嘆一聲，她也不願放棄一個還算不錯的學生。
「祝夫人既如此說了，老身便留下來待個半個月。」
「好好好。」能把曾夫子留下，祝母懸着的心總算落地，態度都殷勤了不少，「曾夫子這邊請，先休息會，喝點茶水，莫要中暑了。」
曾夫子也不拿喬，跟在丫鬟身後去歇歇。
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祝母揚起的唇角瞬間落下，曾夫子的話反覆在腦海中響起。
是了，如果不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從前乖巧懂事的二丫頭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副刁蠻刻薄的樣子，定是有心眼多的下人在吹耳邊風。
祝母下令，「顏媽媽，去把二小姐院子里的所有下人都換了！」
顏媽媽領命，在祝曼吟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第一個帶走了她身後的春條。
「小姐！小姐救我！」春條趁顏媽媽還沒讓人捂住她的嘴，連忙向祝曼吟求救。
春條與祝曼吟一同長大，更是她院子里的一等丫鬟，非同尋常的情分，祝曼吟許多見不得光的事情也都交給了春條去做。
除去了春條，就相當於除去了她的左膀右臂。
這也是溫枝意設下今日一出好戲的原因。
祝曼吟見狀終於回過神，她呵斥道：「把春條放開！我院子里的人，我看誰敢動！」
倒是把幾人唬住了，顏媽媽停下腳步，沒吭聲也沒放人，看向祝母，等主子開口。
祝母抬手一個巴掌，毫不留情地落在祝曼吟臉上，指着她的手指控制不住的發抖。
「曾夫子說得對！你真是被那幫膽大包天的泥腿子忽悠壞了腦子！今日你院子里的人，我這個當娘的動定了！」
祝曼吟捂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祝母，啞聲質問，「娘！您願意相信外人，也不願相信女兒嗎？」
祝母沒有理會她，對顏媽媽說：「把二小姐帶回去，禁足三日好好反省！」
鬧騰騰的院子在祝曼吟被顏媽媽帶走後，冷清下來。
人都走了，祝母強撐起的氣勢轟然坍塌，整個人顯得格外頹唐。
祝芷卉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倒是給了她些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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