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晚了，我已經和他睡過了
5.15
黎家。
黎母坐在正堂上首之處的正中間，一臉的威嚴肅穆。
賀氏在她旁邊，坐的姿勢很恭謹謙卑，內心卻是極其的得意。
她今天，一定要讓黎婉銘乖乖地退掉昨天的婚事，老老實實地嫁進寧王府！
她覺得自己盤算的很好，只要黎婉銘顧及黎家的臉面和黎如松的前途，就必須同意昨天的婚事無效，不然就是拐帶人口，要吃官司的。
至於程立青入贅這一選項……那不過是說說，他絕對不會同意！
一個舉人，跑到女方家來當贅婿，前程臉面都不要啦？
就算黎婉銘想要他入贅，他也是不會入贅的！
本朝再開明，也沒有男人會捨棄了自己的前程臉面，只為了娶一個女人。
賀氏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計策出的妙極，嘴角都忍不住地往上翹。
孫妙青站在她身後，滿臉怨毒。
她想不明白，自己祖母為什麼非要破壞這門親事。
讓黎婉銘嫁個窮書生不好嗎？
如果黎婉銘嫁進了寧王府，豈不是更加能踩她一頭？對他們孫家又有什麼好處？
為此，賀氏臨出門之前狠狠訓斥了她一頓：
「沒有眼力見的東西，光知道看眼前！」
「你也不想想，黎婉銘要是嫁進了寧王府，你以後不就是有個當世子的姐夫了？」
「你的夫婿就和寧王世子成了連襟，誰還敢小瞧你？到時候，別說一個吏部侍郎的兒子，全京城的男子還不都是任你選？」
孫妙青恨恨道：「可憑什麼她就能嫁寧王世子？我明明比她美貌，比她有才學，我才是應該嫁進寧王府的那一個……」
賀氏鄙夷道：
「你還想嫁寧王府？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看自己是什麼出身！」
「你爹爹考了六年，才勉強考上個秀才！要不是我使勁巴結着娘家的老姐姐，你們一家老小早就餓死了，還能有現在的舒服日子過？」
孫妙青咬牙：「她黎婉銘又算個什麼東西！黎家也不過就是個從四品，又是什麼了不起的大官了？在京城裡根本就不入流……」
「你哪來的臉嫌別人不入流？」賀氏恨不得撬開她的腦袋，看看裡面裝了些什麼東西！
「我告訴你，黎婉銘要是成了王府的世子妃，以後你弟弟過繼過來，不就成了世子的親弟弟？這麼一門好親戚，我們上哪攀去？」
她懶得再和孫妙青廢話：「你今天給我閉上嘴，要是敢壞我的事，我饒不了你！」
孫妙青儘管不服，還是閉上了嘴。
她知道自己祖母說的沒錯。
只要弟弟孫秉文能過繼給黎家，成為黎家唯一的男丁，那黎家的這些宅院、財產、奴僕，就都是他們的！
黎婉銘就算嫁進寧王府又如何？以她那個不學無術、粗鄙不堪的樣子，遲早會被寧王世子休棄！
而自己，到時候不僅是吏部侍郎家的少夫人，還是黎府少爺的親姐姐！
黎婉銘要是被休棄回家，豈不是還得看自己的臉色過活？
想到這裡，孫妙青的心裡舒服多了，嘴角也跟着翹了起來。
沒過一會，就見程立青和黎婉銘走了進來。
程立青走的不緊不慢，還笑眯眯地和黎母打招呼：「祖母好，祖母您吃了嗎？」
「吃了……」
黎母下意識回答，隨即就察覺到不對，沖着黎婉銘道：「三丫頭，你私自成婚，不經雙方父母，這是拐帶良家夫男，是觸犯了我朝律法的。」
黎婉銘微微勾起嘴角：「呦，祖母現在懂律法了呀。」
黎母剛想發作，又忍住，苦口婆心道：「祖母是想着，萬一要是被人告到官府，會讓我們黎家都都惹上官司的，到時候你父親好不容易掙來的將軍，怕是就沒了！」
黎婉銘道：「那依祖母的意思呢？」
黎母眼神閃了閃，道：「這事說難辦也難辦，說好辦也好辦。只要你們肯同意昨天是小孩子胡鬧，這婚事不作數，就能搪塞過去……否則，便只能讓他入贅了。」
賀氏也在一邊幫腔：
「三丫頭，不怪你祖母心狠，實在是你這事辦的太荒唐了。」
「你們兩個只要肯承認昨天都是胡鬧，沒有成親，也沒有什麼婚禮，再讓他簽一份絕對不把這件事說出去的文書，就算過去了，你也還是沒出閣的黃花大姑娘。」
「不勞姨祖母費心，入贅這事……」
程立青剛要說話，就聽見黎婉銘淡淡道：「晚了，我昨天已經和他睡過了。」
「什麼？！」
黎母一臉難以置信。
程立青也是一呆：「……啊？」
黎婉銘稍稍貼近他，小聲地快速道：「我想過了，你是舉人，以後要做官的，不能背上一個贅婿的名聲。」
說完，她抬起頭，大義凜然道：「我說我昨天已經和他洞房了，很多人都看見了的。」
「你、你……你真是不知羞恥！」
黎母氣的臉色發白，渾身顫抖。
黎婉銘卻一臉的滿不在乎：「我一個已婚婦人，和自己的夫君睡覺有什麼好羞恥的？說的好像祖母和祖父不睡覺似的。」
她想的很清楚，既然嫁了，不如就索性豁出去，把這個已婚婦女的名頭坐實！
這麼做倒也不完全是為了幫程立青，而是她後面要做的事情，需要一個已婚婦女的身份。
大盛朝雖然開明，不禁止女子外出或者經商，但未出閣的姑娘終究是沒有成了親的婦人自由。
黎婉銘想要救自己的兩個姐姐，首先需要的，就是這個自由之身。
有了自由，後面才好慢慢地圖謀。
她當初選擇榜下捉婿，其實本身就有這一層的考慮——綁回來的契約夫婿，沒那麼多限制。
黎母幾乎氣死：「……一個大姑娘，怎麼能說出這麼不知廉恥的話？你……你就是被袁瑾秋給慣壞了！我今天一定要替你爹好好地教訓你！」
說着，她抄起拐杖就向黎婉銘打過來。
拐杖揮到半空中，卻被程立青握住。
他唇邊總是掛着的融融笑意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淡得寒意：「祖母，打人可不是一個好習慣，得改。」
黎婉銘的話，讓他有些震驚。
他沒有想到，黎婉銘為了保住他的前程，會這麼不顧惜自己的清白。
既然她投之以木桃，他就該報之以瓊瑤——如此善良，仗義，情深義重的女子，他怎能負她？
「不就是入贅嗎？我入就是了！」程立青朗聲道。
黎母一驚，像是沒聽懂他的話：「什麼？你說……你要入贅？」
「不錯。」
賀氏也不敢相信：「你……你可想好了？你是官身，以後是要做官的，要是入了贅，以後說不定一輩子都不會被提拔了！」
程立青點頭：「我知道。」
賀氏呆住，她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入贅可不是小事，要請黎家族老，過官府文書的。」賀氏嚇唬道：「一旦簽了字畫了押，你以後可就成了他們黎家的人了！」
程立青笑：「求之不得。」
說完，他不再看賀氏，而是對門外的春桃喊道：「春桃，聽到兩位祖母的話了嗎？你還不趕快去請黎家的族老？」
春桃原本正在發楞，卻看到程立青正在不停地對她擠眼睛，便答應一聲，飛快地轉身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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