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姨婆要跟上時代
11.25
賀氏又勸了幾句，終於讓黎母想明白了厲害關係，回心轉意。
「……這文書既然已經撕毀，我看入贅的事就免了吧……」
程立青似笑非笑：「兩位祖母可想好，真的不需要小婿入贅了？」
賀氏忙道：「不用了不用了！」
「那我與婉銘的婚事……」
黎母鐵青着臉，半天，哼出一聲：「你們小輩的事，我是管不了了！」
「多謝祖母。」程立青端起一杯茶，拉着黎婉銘，恭恭敬敬地捧到黎母面前：「那便請祖母飲了小婿這杯茶。」
黎母看了看他，目光又掃過院子里站的黎家宗族和戶部書吏。
今天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她如果喝了這杯茶，便算是認下了程立青這個孫女婿，以後再想反悔可就難了。
但若是不喝，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豈不是公開打她的臉嗎？
黎母不情不願地拿起那杯茶，抿了一下，又憤憤地放回托盤中。
「謝祖母成全。」
黎三太爺看到現在才看出一些端倪，拉着黎如松問：「這是什麼意思？你娘看不上這個孫女婿，想要棒打鴛鴦？」
黎如松擦擦腦門子上的汗：「沒有，怎麼可能……」
黎三太爺不肯放手：「你和我說實話，是不是你娘嫌棄人家窮，才逼着人家入贅的？」
黎婉銘成親，黎如松卻沒有通知黎家親族，他本就有些不高興，現在一聽裡面還有嫌貧愛富的事，就更不滿意了，拉住黎如松苦口婆心的教育：
「小松子，你現在雖然是將軍了，可咱們老黎家世代都是農戶，嫌貧愛富的那一套，咱們家可不能做！」
黎如松沒有辦法，只能連連點頭：「不會的，您老放心。」
他轉頭招呼各位親族：「叔伯兄弟們既然來了，那就一起吃頓酒吧！咱們好好地聚一聚！」
人家是來給他做招贅的見證的，但最後他們家卻啥都沒幹，簡直和耍人家玩一樣。
黎如松拉不下這個臉，只能推說昨天黎婉銘成親，沒來得及的擺酒，今天正好將這頓酒補上。
程立青欣然答應，非常配合地換了一身新衣服，還在腰間繫上大紅絛帶，拉着黎婉銘一起去敬酒。
黎婉銘越想越不對勁。
這酒一擺，可就所有人都知道她成親了。
那她十天之後還怎麼和離？
總不能到時候再大張旗鼓地擺一次酒，和大家說我當時結婚就是鬧着玩的，你們不用當真啊……
那黎如松在官場上還混不混了？
恐怕御史參他一個治家不嚴都算輕的！
她拉住程立青：「你真的要敬酒？」
程立青：「不然呢？岳父大人都把酒席擺好了……我們不去，不太好吧？」
他原本白到透明的臉色被酒氣一蒸，泛起桃花一樣的嫣紅，眉眼俱醉，更顯得卓卓風流。
——哪有半點被迫的樣子？
黎婉銘斜眼睨他：「沒有關係，我可以把你打暈，然後說新郎身體不適。」
「新婚酒宴，新郎卻不在場，那影響多不好。」
程立青拿起另一條紅色絛帶，系在黎婉銘腰間，還將兩條絛帶打了個結：「娘子想要的，不過是自由之身罷了。嫁給我，又哪裡不自由了？」
黎婉銘一愣：「你……知道我想幹什麼？」
「我只知道，娘子想做的事情，就是我想做的。兩個人一起，總比一個人要好些，是不是？」
他又笑，溫潤的眸子里彷彿盛了琥珀光，酒香醉人：
「娘子想要已婚的身份，好拒婚寧王府。那就不該藏着掖着，這場婚事，反而是鬧得越大越好。」
他看着滿院的賓客，推杯換盞，觥籌交錯：「娘子不在意名聲，那陳謀也自當傾力相助。」
黎婉銘怔怔地：「你……為什麼要幫我？」
「夫妻一體，本就是風雨同舟，榮辱與共，哪有什麼為什麼。」
說完，程立青已經拿起酒杯，敬酒去了。
黎母與賀氏坐在主桌上，兩個人都像吞了黃連一樣，滿臉的有苦說不出。
她們本想借着入贅的名頭，逼程立青取消婚事，誰知最後弄巧成拙，反倒將這門婚事鬧得人盡皆知。
這下好了，黎婉銘徹底成為了已婚婦女，寧王府那邊肯定沒指望了……
黎母又急又怒又氣又羞，還滿腹委屈。
她想不通，自己辛苦籌謀，一心想讓孫女們都嫁進高門，過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好日子，怎麼一個二個的都不領情？
婆母立規矩怎麼了？夫婿養小妾又怎麼了？
誰家的婆婆不磋磨兒媳婦？誰家的男人不三妻四妾？
忍忍不好了嘛……
總不能指望每個男人都像黎如松一樣，看見媳婦就變成軟骨頭吧！
哼，說什麼此生只愛瑾秋一人，永不納妾……呸！明明就是沒本事，怕老婆，軟骨頭！
黎母一想起這件事就恨的牙根痒痒。
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卻天天跟在那個女人屁股後面跑，完全不把老娘放在心上！
賀氏坐在邊上，更是蔫頭耷腦，大氣都不敢出。
今天來參加喜宴的都是黎如松的同僚還有黎家長輩，沒有她說話的份，再加上今天這一出又是她搞的，就更加心虛了。
她生怕黎老太爺突然想起來，問「你們是誰想到讓女婿入贅的啊」？
逼人入贅，毀人前程，是傷陰鷙的。
這件事要是真的追究起來，只怕她要吃不了兜着走。
還好，那老太爺喝的正上頭，滿臉紅光，顧不上理他。
程立青拉着黎婉銘過來：「老太爺，我和娘子敬您一杯。」
「好，好……」黎三太爺端起酒盅，一飲而盡：「真是男才女貌，佳偶天成啊！三丫頭，你從哪裡找到這麼一個俊俏的女婿？也是有福氣啊！」
黎婉銘答道：「我榜下捉婿捉來的。」
榜下捉婿？
榜下捉婿還捉來這樣上好的貨色？
滿桌的姨婆們都有些不信：「你……自己去捉的？」
「是啊。」黎婉銘大大方方地回答。
她想明白了。
程立青說得對，既然她想要一個已婚的身份，就該把這麼婚事鬧大。
最好是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讓寧王府和皇城裡面的貴人都知道，她已經嫁了人，不要再打她的主意！
一個嬸嬸張着嘴，愣了半天：「皇榜地下還能捉到這麼好看的夫郎？我還以為都是些酸腐的秀才呢……」
旁邊立刻有人道：「怎麼會是秀才？能進京趕考的最少都得是舉人！」
她拉住黎婉銘，急急地問道：「你夫婿家裡可還有兄弟？啊呦你可不知道，你表妹的婚事可愁死我了……男方長得不好看，她根本就相不中！」
黎婉銘不好意思地說：「這個……我也不知道」
滿桌的姨婆急了：「怎麼能不知道？你們不是已經成親了嗎，怎麼會不知道對方家裡的情況？」
黎婉銘撓撓頭：「我就是……在皇榜底下把他敲暈抗走，只知道他是琅琊人，家裡窮，其他的一概不知。」
聽到這話，姨婆們大眼瞪小眼。
「現在榜下捉婿的程序已經簡化至此了？」
「是我們跟不上時代了？」
……
先前說話的嬸嬸若有所思：「懂了，原來我們找不到好女婿，是因為程序不對！以後咱們也得備好棍子和麻繩，看中了誰直接敲走！」
「對對對！過幾天殿試結束后，不是有進士打馬遊街么？咱們就那個時候去敲，一定敲個稱心如意的回來！」
滿桌的女人們躊躇滿志，立志一定要綁個相貌端正的女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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