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姑爺說，要有實踐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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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鴻賓樓，一聽到是柳家小姐定的位子，跑堂便領着她們直接上了二樓的一處雅間。
清幽，私密。
柳依依早已在裡面等着她了。
見到黎婉，柳依依第一句話就是：「幹的漂亮，不愧是我的小青梅！」
前段時間，黎婉銘給她寫了信，說自己打算榜下捉婿。
那個時候還在閩地前往京城的路上，以為黎婉銘只是說着玩的，沒想到一入京，就聽到了鋪天蓋地的傳言。
什麼當天捉人，當天就成親啦~
什麼不告父母，拐帶良家夫男啦~
什麼男方狂吃軟飯，不惜入贅啦~
各種各樣，說什麼的都有。
但傳的最厲害的，是黎婉銘拒絕寧王世子的指婚，嫁了個窮光蛋！
雖然寧王世子命硬克妻的名聲在外，但是在京城人的眼中看來，嫁個一無所有的窮鬼，那還不如被寧王世子剋死。
——好歹家裡能撈一大筆聘禮，還能和寧王結個親，以後埋進皇家陵墓，也算是光宗耀祖！
所以這黎婉銘，蠢啊！
瘋了才會選窮舉子！
柳依依當然不這麼想。
皇家陵墓再華貴又能怎麼樣？躺進去了不也就是個墳包包？能有自己的命重要？
犧牲我一個，幸福全家人這種事，煞筆才幹！
她拉着黎婉銘的手，熱切地詢問：「怎麼樣？那夫婿對你好不好？人長得俊俏不俊俏？」
「好不好么，不太好說，但是若說俊俏……」黎婉銘想到那如同二月柳煙似的眉眼，誠實地點點頭：「那倒是十分的俊的。」
「那就好！」
柳依依用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鬆一口氣：「夫郎嘛，最重要的就是好看！不好看的男人，娶回家幹什麼？天天在家裡看的心煩，還影響後代的長相。」
黎婉銘無語：「哪來的後代？我們是契約婚姻，又不是真的成親，以後是要和離的！」
她給柳依依的信里寫的很簡單，只是說有榜下捉婿這麼個計劃，並沒有提到後面僱人假扮和十天和離的具體細則。
現在終於有時間坐下來慢慢說了，黎婉銘給自己倒了一碗茶，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
柳依依聽完，怔了半晌，才一下一下地鼓掌道：「精彩，真是精彩！」
「黎婉銘，我以為你只是不學無術呢，沒想到還這麼無法無天！不過，我聽你說的這些，還是有一點想不明白……你拜了堂，擺了酒，敬了茶，除了沒有收聘禮，這和尋常的娶嫁有什麼不一樣？」
「……那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黎婉銘拿起一隻金黃色的小蜜橘剝着，道：「他現在住在我家，靠我養。」
柳依依一楞：「你的意思是，他沒有入贅，但是現在吃你的喝你的用你的？」
「可以這麼說……」
柳依依仰頭想了一會，道：「如果你們沒有拜堂，我會以為你養了個外室。」
「哪有把外室養在家裡的？」黎婉銘吃着橘子，補充道：「這最多算個通房。」
……
隔壁的雅間里，當蕭靖南聽到通房這兩個字之後，手裡的茶差點潑了自己一臉。
半個時辰前，他看到黎婉銘出門，便後腳也跟着離開了黎家。
他父母「進京」的日子就要到了，需要找陸平和武耀問一下，看看準備的如何。
武耀胸有成竹：「世子放心！鍾叔已經在平康坊找好了一棟宅子，這兩天一直帶着人在那邊布置呢。」
宅子找好，事情就成功了一大半。
陸平說：「王爺還找了戶部尚書專門詢問有關農桑的事宜，王妃也請了織染府的少府令來府上講解布匹織造。」
蕭靖南給寧王爺定的人設是世代務農的窮困農戶，的確有必要補一下農業相關知識。而家裡太窮，王妃織布補貼家用也非常合理。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蕭靖南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哪不對。
算了。
他的父母最多只在京城呆上幾天，便要「返回」琅琊，應該只是個黎家父母見個面，吃頓飯。只要不出什麼意外，大約是能糊弄過去的。
蕭靖南便又隨便叮囑了幾句，就讓陸平繼續回去準備了。
他轉身正打算回黎家的時候，一抬眼，就看到黎婉銘帶着春桃從街頭的另一邊走過來。
鴻賓樓？
現在還不是吃飯的點，娘子去鴻賓樓做什麼？
等到看見黎婉銘沒有在大廳落座，而是徑直去了二樓雅間的時候，蕭靖南的眉稍稍挑了起來。
二樓清雅隱秘，一般做聊天會面之用。
這分明是要見什麼人啊！
……
見誰？
蕭靖南回想起黎婉銘出門之前對着他兇巴巴的樣子，心頭忽然起了漣漪，像是一顆青梅入水，泛起微微的酸澀。
該不會是見情郎吧……
但是轉念一想，蕭靖南又立即把這個念頭甩出腦海。
黎婉銘不是那種偷偷摸摸的人。
再說，她要是有情郎，又何必榜下捉婿去捉他？直接嫁自己的情郎不好么！
這麼一想，好奇心起。
等到黎婉銘上樓之後，蕭靖南也輕手輕腳地跟着上去，要了她隔壁的一間雅間。
他還讓小二上了一壺上好的碧螺春，開始專心地聽牆角。
「外室……最多……通房……」
剛剛坐好，就聽到了這一句。
蕭靖南的一口茶就卡在了嘴裡，咽也不是，吐也不是，直嗆的他劇烈咳嗽起來，面紅耳赤，好一會才緩過來。
柳依依聽到隔壁有人咳嗽的這麼厲害：「這是怎麼了，吃點心噎着了？」
「可能吧，鴻賓樓的點心做的精緻，總有人貪嘴想要一口吞的，噎着也正常。」
黎婉銘說完，又想到家裡的那個夫君，嘆道：「能大口的吃也是福啊，不像我家裡的那個，吃個飯都不安生。」
「怎麼，他還敢挑肥揀瘦？」柳依依挑起眉。
「那倒不是……」黎婉銘回想了一下，道：「就是，想法有點多。」
「吃個飯還要有什麼想法？」
柳依依沒聽懂。
春桃：「柳姑娘您不知道，我們姑爺想法可多了。」
「昨天吃鵝脯，姑爺說鵝脯要先用梅子水浸泡一下，再用果木熏烤，吃起來才好吃」
「前天吃麵筋炒茼蒿，姑爺又說火候不對，麵筋需要先用寬油翻炒，最後再放茼蒿，不然就炒老了。」
「大前天喝茶，姑爺還說什麼泉水為上，河水……河水不行……」
黎婉銘：「是山水為上，河水次之，井水為下。」
她說到這裡，嘆了口氣：「每天吃飯的時候就叨叨叨叨個不停，嗡嗡嗡嗡的……我真搞不懂，吃個飯而已，哪來的這麼多窮講究？」
柳依依：「他家不是很窮嗎？怎麼懂這些？」
春桃：「姑爺說他是從書里看來的，以前沒機會嘗試，現在有條件了就想試試。這叫……哦，實踐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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