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親家見面
11.03
程家父母終於抵達京城了！
聽到這個消息后，黎如松和袁瑾秋特意從軍營趕回來，一大清早，就帶着小女兒和小女婿，還有家中一眾的管家僕人，站在門口迎接。
等了約有一盞茶的時間，才見巷子那頭，慢悠悠地駛來一輛牛車。
那黃牛看起很老了，走路都一步三顫的。
後面拉的那輛板車倒是很平整，光溜溜的車架，一根毛刺都沒有。上面還鋪着一床褥子，軟綿綿的。
等到蕭靖南看清了牛車上人的打扮，心頭就是一涼。
他的父王，穿着一件黃撲撲的棉襖，臉上還特地蹭了點鍋底灰，正揣着手坐在牛車上。
他的母妃，臉上倒是沒擦灰，用藍色的手帕包着頭，還特地把頭髮微微挑下來一縷，裝作風塵僕僕的樣子。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兩個身上的衣服，全都大補丁套着小補丁，前胸後背，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好布料！
而且那用來打補丁的布，居然是湖綢、錦緞、南潯輯絲……五顏六色，五花八門。
補丁是真打的不少，但是估計他們沒想過，打補丁的布是不是比衣服還貴……
牛車的後面，站着王府的管家老鍾，還有陸平和武耀。
三個人都是一身土布衣衫，看起來反而比牛車上的人要素凈很多。
蕭靖南看着臉上表情期待又忐忑的父親母親，又看了看牛車上鋪着的幹淨鬆軟的緞紋棉被，不禁在心裡喟然長嘆：細節！果然還是忘了叮囑他們細節！
黎如松愣了好一會，才在袁瑾秋的示意下，笑着下來迎人：
「哎呀親家，早就說要見一面了！真是辛苦你們了，大老遠的跑京城一趟！」
寧王爺下車作揖道：「黎將軍這是說哪裡話，我們靖……立青才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寧王妃也在陸平的攙扶下了車，略略福了一福：「立青能都找到黎將軍這樣的岳家，是他的福氣。」
她眉目和婉，秀美白皙，眉眼間和蕭靖南有七分相似，只是剛才開始就一直盯着黎婉銘看，看的她心裡有些奇怪。
「我臉上有東西嗎？」黎婉銘碰了碰蕭靖南，小聲問。
蕭靖南：「或許是因為娘子生得好看，所以母親才想多看幾眼。」
眾人又客套了幾句，黎如松夫婦將人讓進府內。
黎婉銘跟在後面，問：「你爹剛才管你叫靜……靜什麼？」
「哦，這個……我的小名叫靜靜。」
……
蕭靖南：「起個女孩名，好養活。」
黎家的花廳裡面，早就擺開了一張圓桌，上面是八涼八熱十六個菜，還有六碟時令鮮果，和幹果點心，很是豐盛。
黎母坐在正中，見到有人進來，屁股都不抬一下，就皺着眉說：「穿的花花綠綠的，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人家！」
寧王爺一愣。
他長這麼大，還沒有人說過他不正經……
後面，武耀已經抽刀上來：「你是哪來的老媼？敢對我家老爺無禮！」
「把刀收起來。」寧王爺瞪他一眼：「什麼老爺？說過多少遍了，是伯父！你都多大了，還喜歡玩過家家那一套？動不動就舞刀弄槍的！」
他連忙對黎如松解釋：「這是我遠房的侄子，家裡是平康坊的菜農。聽說立青成親了，他便想過來看看。」
說着，寧王爺又將後面的鐘叔幾人介紹給黎如松夫婦，還抱歉地說：「表侄子年紀小，不懂事，黎將軍別見怪。」
黎如松哈哈一笑：「小孩子嘛，難免衝動。我母親都那麼大歲數了，不也是不懂事嗎？」
黎母氣的臉上一陣發白，冷哼一聲，別過臉去。
寧王爺聽到黎如松這麼說，知道這是一個爽朗的人，懸着的心終於放下。
他聽陸平彙報過黎家的情況，知道黎母一直反對這麼親事，擔心黎如松也是那古板守舊的人，蕭靖南會吃苦頭。
今日一見，知道了自己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黎如松夫婦進退有據，為人坦蕩，而且看這桌上的席面，已經是招待親家的最高水準，黎家是用了心的——寧王爺對黎如松夫婦的第一印象極佳。
寧王妃的目光，卻一直落在黎婉銘身上。
她見到她落座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吩咐小丫鬟，給蕭靖南換了一壺熱酒，還專門取了灰鼠皮的軟墊，給蕭靖南墊上……
寧王妃鼻頭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從小到大，蕭靖南因為體弱，很少出門，也沒什麼朋友。家中的下人怕他憐他，卻不會這樣發自肺腑用心地照顧他。
誰說這是一場冰冷的契約婚姻？
陸平和武耀的回報，根本不盡不實嘛。
還有，京城裡的傳言也都不可信！
說什麼黎家三姑娘胸無點墨、粗鄙頑劣，簡直就是胡說八道！
這姑娘看起來分明溫婉善良，通透豁達，真是提着燈籠都找不着的好媳婦！
她心中歡喜，從身後的包袱里取出一隻碧玉鐲子，套在了黎婉銘的手腕上：「第一次見面，理應給你一份見面禮。這鐲子不值什麼，你不要嫌棄。」
黎婉銘忙站起來：「伯母您太客氣了，我不能要……」
看看公婆那一身的補丁，肯定是為了這次親家見面，專門去撿了有錢人家不要的布！
這種情況，她怎麼好意思要人家的鐲子？
雖然那鐲子顏色暗沉，看起來似乎也不值什麼錢，但怎麼說也能給公婆換兩身好點的衣服啊！
蕭靖南：「婆母給兒媳婦見面禮是禮數，你收着吧。」
黎婉銘遲疑一下，小聲地說：「我是覺得，這鐲子說不定還能當些錢，給你爹娘換幾件好點的衣服……」
寧王妃聽了，更是大為感動：「好媳婦，你不用擔心這些！我和你公爹有衣服，這個鐲子好好收着便是……」
正推讓間，門外傳來一聲嗤笑：「一個破鐲子，也值得讓來讓去？」
孫妙青一身水紅色的雲紋曳地長裙，衣擺以金絲鑲邊，頭上梳着複雜的飛仙髻，斜插掐絲蝴蝶金釵，打扮的花枝招展，光彩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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