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維持人設，不能塌房！
22.5
吃過飯，黎婉銘就啟程和蕭靖南離開。
袁瑾秋並未多叮囑什麼，只是撥了兩個粗使婆子，讓她們跟着黎婉銘與春桃一起去程家。
她並不擔心女兒會受到欺負。
程家不過是一戶賣菜的小生意人家，不敢苛待四品將軍家的女兒。
只是，黎婉銘出生時，黎如松已經是八品校尉，她又是家中最小的女兒，被兩個姐姐寵着着長大，就算幹活，也做的是一些清省的活計，袁瑾秋怕她在程家會吃苦。
看着春桃將黎婉銘的東西收拾裝車后，袁瑾秋將女兒叫到身邊，只說了一句話：「要是住的不高興，你就回來！」
黎婉銘笑着點頭：「娘，你放心，程立青不敢欺負我的。」
那個弱不禁風的樣子，她一拳能打仨！
反倒是黎如松很傷感，滿身酒氣地站在門口不住地抹眼淚：「不是說榜下捉婿，過段時間就和離的嗎？怎麼這就嫁出去了？」
他靠在袁瑾秋身上，酒入愁腸，幾乎想要嚎啕大哭。
袁瑾秋狠狠瞪他一眼：「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女兒出嫁，我們自然是盼望他們白頭偕老，百年好合的！」
她轉過頭來笑着解釋：「我家將軍喝醉了，請莫見笑。婉銘是我們最小的女兒，他捨不得……」
寧王妃：「黎將軍一片拳拳愛女之心，我們又豈會不知？還請將軍和夫人放心，我會把婉銘當成自己女兒一樣看待。」
黎家早已叫來兩輛馬車，扶着眾人上了車。
原來趕着過來的牛車，只能讓鍾叔趕回去。
陸平和武耀已經返回，他們着急去通知家裡，趕快收拾。
黎婉銘抱着自己讓柳依依帶過來的寶貝，坐到馬車上的時候，看見蕭靖南正倚靠着車廂，抿着薄唇，看着她笑。
他吃了酒，臉頰上帶着曖昧的粉紅，一雙眸子卻越發亮的出奇，彷彿深邃夜空里的兩點寒星。
一襲月白長袍，原本是清冷的顏色，此時卻被他穿出了幾分艷麗之色，似醉玉頹山。
黎婉銘的臉上無端一熱，只覺得心臟跳的厲害。
她收住自己的心猿意馬，板着臉問：「幹嘛？」
蕭靖南只看着她笑，半天不說話。
他的身體隨着馬車的顛簸輕輕晃動，像是冰天雪地里吐露第一縷芳菲的桃花枝。
過了好久，他才輕輕嘆了口氣：「直到現在，我才覺得自己是真的成親了。」
黎婉銘聽到他聲音里似乎有無盡的蕭索之意，心中一動，不由地湊上前去：「你娶老婆，很難嗎？」
不應該啊……
這個長相，一看就是風流薄倖的。
就算家裡再窮，也應該有很多豪門大戶的小姐搶着招贅才對啊。
蕭靖南順勢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輕輕「嗯」了一聲：「身體不好，家裡又窮，父母還……除了娘子……沒人要我……」
他的聲音很低，說的斷斷續續的，黎婉銘只聽清了這些。
但那個語氣極其哀婉，可憐巴巴的，還是讓她的心軟了下來。
她說：「沒關係，你已經娶到我了……只要你不休我……那我也不休你！」
「嗯……」
蕭靖南低低笑了起來，溽熱的鼻息噴在黎婉銘脖頸間，讓她臉上一陣發燙。
黎婉銘不習慣與他靠的這樣近，稍稍挪開了一點，問：「你剛才說你父母，他們怎麼了？」
又是好一會兒，蕭靖南才說：「他們很好，只是……不太聰明，以後有什麼不妥之處，還請娘子多多擔待。」
他一想到今天的牛車和補丁衣服，就一陣頭疼！
誰家補衣服用綾羅綢緞的？
還剝蝦，還挑魚刺……
也就是黎家人都大大咧咧，不是那種心細如髮的講究人，不然早就穿幫八百次了！
現在黎婉銘跟着他們去「程家」住，過幾天還要一起去看進士遊街，只怕以後類似的情況會天天都能遇到！
蕭靖南心中一片哀嚎。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幹脆入贅了呢，省得麻煩！
平康坊在外城，靠近郊區，距離黎家所在的光德坊較遠。
馬車晃悠了大半個時辰，才來到平康坊。
黎婉銘下車，看到眼前的宅子，不由地呆住了，難以置信地問：「這是你表叔家？」
「啊，是……是吧？」
蕭靖南也是第一次看到這座宅院，心裡同樣震驚不已。
宅子很舊，大門的磚石上布滿了青苔。
周圍荒蕪一片，人煙稀少，只有高大的楊樹伸展着粗糲的紙條，切割着早春碧藍的天空——很符合破舊、偏遠、安靜的要求。
只是，它太大了！！
光是大門，就是一座檐角斜飛的青磚懸冰式大門，比之黎婉銘家的還要威武一些。
裡面，更是亭台樓閣一應俱全，是一棟規規整整的三進大宅！
黎婉銘越看越是驚奇，碰了碰蕭靖南，問：「你表叔祖上是不是發過大財？還是出過大官」
如果不是祖上豪闊過，怎麼可能留下這麼一棟宅子？
雖然檐角坍塌，池塘幹涸，假山也只剩一堆散碎的石頭，可這庭院布局，奢華氣度，仍然讓黎婉銘嘆為觀止。
蕭靖南支吾兩句，叫來陸平，咬着牙低聲問：「怎麼回事？」
陸平解釋道：「平康坊宅子都又小又破，還有好幾戶人家擠在一套的，實在是住不得，唯獨這套還算勉強過得去……只是，我們沒想到世子妃會和世子一起住過來。」
蕭靖南明白了。
鍾叔在找宅子的時候，想着的是寧王爺和寧王妃要過來住，便無論如何也不能太委屈。
朝向，光照，布局，庭院，規整程度……都需要考慮在內。
蕭靖南繼續壓低着聲音：「不會還把府里的丫鬟和侍衛都帶過來了吧？」
陸平弱弱地回答：「帶了一些……」
「一些是多少？」
蕭靖南是真的有點急了。
他現在扮演的是琅琊農戶之子，京郊菜農的遠方侄子，一窮二白的舉人，進京趕考花完了盤纏以至於要賴在黎家的窮鬼——
要是用着丫鬟和侍衛，他以上的人設還怎麼怎麼維繫？豈不是隨時都會塌房塌的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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