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就是這麼有格調
15.44
第二天，鍾叔看着剛買的幾十袋菜籽秧苗，不禁一陣的頭皮發麻。
他能寫字，會算賬，還曾經跟隨王爺練過幾天的武，不說是文武全才，也算是見多識廣了，但是……種地？？
堂堂一等王爵府的大管家，為什麼要會種地？
這實在超出了他的業務範疇和心理預期。
黎婉銘看到地上的麻袋，倒是非常低開心。
「要開始了嗎？」
她蹲下來，興緻勃勃地翻看着麻袋裡的秧苗：「不錯，還挺新鮮的。」
春桃站在一邊，也很高興：「姑娘你看，這京城裡的白菜籽，比閩地的還要飽滿一些呢。」
她剛到黎家的時候，黎如松還是個八品校尉，並不富裕。
所以黎大姑娘種菜的時候，春桃也會在一邊幫忙。
只是這兩年來到京城，沒有再做過這些粗活，現在驟然見到，反倒覺得挺親切。
「那是雞毛菜！」
黎婉銘瞪她一眼：「當年你就總是認錯，怎麼到現在還是沒記住？」
春桃也不生氣，笑嘻嘻的：「長得差不多嘛！」
「好了，我們不礙事了，讓表叔開始種吧！」
黎婉銘拉着春桃站到一邊。
鍾叔沒有辦法，只好硬着頭皮開始發號施令。
「你們兩個，把這些油菜種到那塊地里……」
黎婉銘：「……那是小白菜。」
「哦，那這個香菜……」
「那是花椒。」
「這個蘿蔔……」
「那是茄子。」
……
黎婉銘終於受不了了：「表叔你到底認不認識蔬菜！」
一樣菜都沒有說對，他居然是個菜農？
鍾叔臉上一紅，硬撐着說道：「等到長出來不就認識了嘛……種子都是那麼小小一顆，誰認得那許多？」
「可是，你不認得種子和秧苗，你該怎麼知道哪片地要施什麼肥呢？」
鍾叔一呆：「施的肥還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
黎婉銘簡直無語了。
「草木灰、雞糞、綠肥、豆渣，光肥料一部分就有十好幾種！還有，哪種喜陽，那種喜陰，哪種出苗后要掐尖，哪種需要攀支架……這些您要是不知道，該怎麼種菜啊？」
黎婉銘一口氣說了一大串，聽得旁邊幾人瞠目結舌。
鍾叔心中已經在後悔了。
菜農這個身份是他們當時腦袋一熱，隨便想的。
本以為賣菜是哥輕省簡單的活，沒想到裡面還有這麼多講究！早知道，他們就給自己找個別的身份了……
蕭靖南幹笑兩聲，解釋道：「表叔種了這麼多年菜，怎麼會不知道呢？他肯定是知道的，在故意逗我們呢……」
他附到黎婉銘耳邊：「不是和你說過了嗎，我表叔表嬸都奇懶無比……他們種地，是看天吃飯，不講究那麼多的。」
「可是，這樣種出來的菜，能吃嗎？」黎婉銘不敢相信。
「能吃，就是不太好吃。」
……
黎婉銘聽完，轉過頭認真地說：「表叔，你們賣菜的攤子擺在哪啊？我要和我們家的廚房採買說一聲，讓他們以後繞着走。」
鍾叔一陣面紅耳赤。
恥辱啊！
真是恥辱！
他掌管王府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被人質疑他的辦事能力！
繞着走……簡直是他業務生涯上的奇恥大辱。
蕭靖南見狀，急忙拉着黎婉銘離開：「讓表叔他們好好耕種，我們就不要打擾了。後天咱們不是要去花朝節嗎？看看沒有沒需要準備的……」
「準備什麼？直接去不就好了？」
蕭靖南長嘆一聲：「我的好娘子啊，母親大人也要去，總不好讓她這次坐着牛車去長明大街吧……」
黎婉銘想了想：「也對。」
長明大街繁華擁擠，牛車的話，容易造成交通堵塞。
「那我讓春桃去定一輛馬車。」
黎婉銘說着，和蕭靖南一起離開，留下鍾叔和陸平武耀，繼續對着一地的菜種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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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三，花朝節。
這是一年中最美的季節，楊柳吐綠，桃李沁芳，暖日和風驅散冬日的陰寒，整個京城都變得鮮亮明艷起來。
其中最熱鬧的，當然是縱貫京城的主幹道——長明大街。
殿試在前天已經結束，皇帝點出了狀元、榜眼、探花。
他們今天就要和兩榜進士一起，在這條京城最繁華的街道上打馬遊街。
這是皇家恩典，也是無上榮光。
無數學子們寒窗十載，為的就是這光宗耀祖的一刻！
長明大街上早已人山人海，連兩旁的茶樓店鋪都擠滿了人。
各家的姑娘媳婦們一大早就佔據了有利位置，摩拳擦掌地想要給自己選一個合心意的夫郎！
是的，沒錯，大盛朝有兩大選婿盛事，一個是春闈放榜，一個是花朝節遊街。
相對而言，春闈放榜的聲勢要小一點，因為那個時候尚未殿試，不知道三甲排名，挑夫婿就有些開盲盒的意思。
花朝節遊街就不一樣了！
狀元、榜眼、探花——大盛朝三位最優秀的青年才俊已經出爐，此時再行擇婿，就是有的放矢、見了兔子撒鷹，絕對萬無一失！
而且在這裡，擇婿的方式與春闈放榜時不同。
更文明，更優雅。
春闈放榜，是套頭綁走，而遊街擇婿，講究的是擲花。
姑娘們先以書箋寫上自己的姓名或者詩句，並將書箋綁在挑選好的花枝上。看見了可心意的郎君，再將花枝投擲給他。
若那郎君也有意，就會收下花枝，之後登門拜訪。
擲花擇婿，就是這麼有格調。
黎婉銘的馬車，剛到巷子口就走不動了。
大街上，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頭，那一個個的人腦袋密密麻麻，就像螞蟻搬家。
「怎麼這麼多人？狀元遊街有這麼好看嗎？」黎婉銘很驚訝。
狀元遊街三年一次，她剛來京城兩年，也是第一次趕上這種大場面。
不過，她不知道的是，今年的長明街擁堵這個樣子，全是拜她所賜！。
自從上個月，她在皇榜下面綁回一個夫婿后，「榜下捉婿」的市場就一落千丈！
京城盛傳，黎家女兒在皇榜底下捉回來的女婿，居然沒參加考試？
而且，還是個窮鬼？
還不喜讀書？
還病弱？
還懶？
還饞？
……
皇榜下面捉來的夫郎，都是這個品質嗎？
不行不行，太不靠譜了！
說起來，還是遊街擲花更有性價比！
就這樣，黎婉銘以一己之力拉低了「榜下捉婿」的口碑，並一手推動了遊街擇婿市場的繁榮。
此時，罪魁禍首渾然不知，正滿頭大汗地和蕭靖南一起，在人群中艱難地往前擠。
儘管前面有武耀和陸平開路，但還是抗不住摩肩接踵的人潮。
寧王爺說身體不適不能出門，而表叔說要在家裡抓緊時間開荒，她的父母今早又接到急報，說軍營中有要事。
所以今天，就只有她和蕭靖南帶着寧王妃，還有兩個「表弟」，一起來看遊街。
人實在太多，黎婉銘漸漸看不到前面陸平和武耀，再一回頭，發現寧王妃也不見了！
這可把她嚇壞了！
這麼多人，把這位嬌滴滴的婆母擠壞了可怎麼辦？
黎婉銘轉身就往回走，一邊拚命地在人群中尋找一邊在心裡暗罵：到底是為什麼要來看這個勞什子遊街啊！好好在家待着不好嗎！
蕭靖南卻很鎮定：「娘子稍安，我母親可能是想自己逛逛……」
「這麼多人，她能去哪逛！」黎婉銘怒道。
這傢伙在想什麼？
他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母親的安危嗎？
正着急間，忽然看到武耀和陸平在前面沖她招手：「表哥表嫂，這邊！」
兩人擠開人群，手腳並用，這才將黎婉銘和蕭靖南還有春桃，全都從人群中撈了出來。
黎婉銘理了梨自己被擠亂的衣裳，看到武耀站的地方是一處清幽雅緻的閣樓。
廳堂疏闊，幽香裊裊。
和外面擁擠不堪的大街相比，簡直就像是鬧市中的世外桃源。
她抬起頭，看到閣樓正中掛着一塊匾額，上面寫着三個大字：慕雲閣。
……
慕雲閣？
傳說中京城最貴的酒樓！
一桌普普通通的飯菜，就要三十兩銀子，非達官貴人不招待！
這種地方……是他們能來的嗎？
陸平和武耀把他們拉到這裡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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