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凶神惡煞的鐵公雞
21.32
黎婉銘一直覺得,裴彥祺的腦子不是很正常。
作為一個和她有着複雜過去的前任,跟着自己同僚的父親來給前未婚妻的祖母賀壽,他不覺得尷尬嗎?
再說,既然是賀壽,肯定不能空着手,少不了要準備一份壽禮。
這麼賠着面子,又不賺裡子的做法,他圖什麼?
黎婉銘想不明白。
最後只能歸結於,可能狀元那玩意,就不是正常人考的吧……
黎婉銘在珍寶閣給黎母買了一隻花開富貴的足金手鐲,黃燦燦,亮閃閃,沉甸甸,戴在手腕上都抬不起來,非常符合黎母的品味。
這隻手鐲,足足花了她三十兩銀子,下午贏來的錢一下子就少了四分之一……黎婉銘肉痛不已。
她其實不太想給黎母花這筆錢的。
但是不行。
今年是黎母的六十歲整壽,屬於大壽。屆時,父親的同僚、黎家的族老,各路親朋好友、門生故舊全都會悉數到場。
她不能在這種場合丟了黎家的臉。
必須表現的孝順,乖巧,識大體,懂禮數,給父親掙一點好口碑。
回到程宅之後,黎婉銘沒有回落雪軒,而是先提着兩個小紙袋,去了清輝堂。
之前有一次,她在廚房撞見了晴川,對方手裡端着一隻燉盅,見到她進來之後,嚇了一跳,差點把手裡的燉盅打翻。
黎婉銘很奇怪,便問:「這麼晚了你在廚房幹什麼?裡面裝的是什麼?」
晴川言辭閃爍,支支吾吾地,半天也說不明白。
在她的再三詢問下,她才不得已吐露實情:裡面裝的是燕窩,燉給寧王妃喝的。
黎婉銘當時就倒抽了一口涼氣。
燕窩,八錢銀子一兩,足夠全家人半個月的伙食了!
晴川看到她的臉色,嚇得慌忙解釋:「表嫂,這裡面都是碎燕……陳年舊貨,是別人不要的……沒那麼貴……」
黎婉銘垂下眼眸,沒有說話。
婆母的身體一直不太好,她是知道的。
氣血虧損,聽說是當年生程立青的時候落下的病根。
燕窩補血益氣,倒確實很適合給她養身體。
人家晴蘭一個遠房的表侄女都知道惦記長輩的身體,她身為兒媳婦卻完全沒有想到,實在是她的失職。
而且,看看把人家晴蘭嚇得……
黎婉銘不禁反思,她有那麼凶神惡煞嗎?
「以後白天來燉吧,晚上太黑,小心燙着。」
黎婉銘說完,轉身出去,只留下錯愕的晴蘭獃獃地站在那裡。
世子妃居然沒有罵她?沒要嫌她浪費錢?
這是自己走狗屎運了?還是世子妃轉性了?
……
清輝堂,寧王妃正在小口小口地吃着一碗鮮肉荸薺餛飩,聽到黎婉銘進來,忙讓余嬤嬤將桌上的碗收起來,又把嘴裡的餛飩一整個咽了下去!
好燙……
寧王妃的眼裡泛出了淚花。
她也沒有辦法。
這段時間住在平康坊,每天都要跟着大家一起吃大鍋飯,她實在是吃不下去啊!
主廚劉嫂子在黎家的時候,並不是負責廚房的人。
現在做飯,純屬是趕鴨子上架——除了她沒人會幹。
她性子急,炒菜更急,下鍋就放材料,大火快炒,弄熟了就行。
主打一個色、香、味……一樣不佔。
有的時候,那菜吃在嘴裡都剌嗓子……
逼不得已,寧王妃只能趁着黎婉銘不在家的時候,給自己偷偷開個小灶,悄悄吃上兩口,不然真的撐不下去。
黎婉銘進來的時候,看到自己的婆母正錘着胸口,使勁抻着脖子,像被噎到了的大鵝。
「婆母,你沒事吧?」
「沒、沒事……婉銘,你怎麼來了?」
黎婉銘拿出手裡的燕窩:「我今天給婆母買了二兩上好的燕窩,婆母燉來吃吧。」
「你居然會同意我吃燕窩?」寧王妃一驚,喉嚨里的餛飩終於咽下去了。
黎婉銘:……
她在程家人眼裡究竟是個什麼形象,鐵公雞嗎?
「以後要吃燕窩,儘管讓採薇和晴蘭來找我支取銀子買,不要再買那些碎燕了……裡面沙土太多,吃着硌牙。」
她將手中的紙包放在桌上,說完就出去了。
回到落雪軒,春桃正在給她準備壽宴上要穿的衣服。
蕭靖南已經換好了一身新裝。
靛青雲紋銀絲滾邊長袍,腰間系着犀角帶,並沒有墜玉佩,而是掛了一條月白色絛帶更加映襯的他身形頎長,風姿如玉。
見到黎婉銘進來,他立刻轉了一圈:「娘子看看,好不好看?」
黎婉銘不得不承認,這個皮相,世間無雙。
但不能這麼說,省得他又翹尾巴。
「還行。」
蕭靖南又問:「不是說去給祖母買壽禮嗎?怎麼去了這麼久?」
「買壽禮需要錢呀,我當然是先去賺錢啦!」
黎婉銘一笑,把沉甸甸的荷包甩到桌上,給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下肚:「忙了一個下午,累死我了!」
春桃打開荷包,驚喜叫道:「這麼多?姑娘你還是那麼厲害!」
「哪裡哪裡,比起以前差遠了。」
黎婉銘擺擺手,表示謙虛。
蕭靖南走過去,只見荷包里裝滿了亮閃閃的銀子。
「你哪來這麼多錢?」
黎婉銘:「贏回來的啊!」
她把這一下午如何在賭場大殺四方的經歷簡單地說了一下。
「你會牌九?」
蕭靖南更吃驚了。
「何止是牌九?色子、六博、、雙陸、馬吊、搖盅……就沒有我們家姑娘不會的!」春桃極其驕傲:「當年,我們家姑娘可是號稱閩地女賭神!」
蕭靖南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什麼,可是怔了半天,什麼也沒說出來。
黎婉銘卻嘆了一口氣:「可惜不能一直用這種方法賺錢,要是我娘知道了我在重操舊業,只怕會打斷我的腿……」
袁夫人性情剛烈,一方面非常護短,極其愛護三個女兒,但另一方面,如果她們姐妹犯了錯,她也決不輕饒!
所以從小到大,黎婉銘懼怕自己的這位母親遠遠多於父親。
入京之前,母親曾再三叮囑,京城不同於閩地,人多眼雜,如果她敢把閩地的那一套習氣帶到京城,她就讓她知道知道什麼是癩蛤蟆掉進油鍋里——自己找死!
若不是程家的經濟狀況實在堪憂,快揭不開鍋了,她也是絕對不敢冒這個險去賺錢的。
蕭靖南聽完,有些愧疚:「娘子,辛苦你了。」
如果不是他們有意欺瞞,黎婉銘也不用如此費盡心思。
他頓了頓,又說:「娘子放心,祖母的壽宴上,我也會幫你解決一個大問題得。」
「什麼問題?」
蕭靖南眨了眨眼,微微笑道:「當然是娘子一直都關心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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