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品誥命夫人
22.79
黎家大門處，吏部侍郎的夫人郭氏帶着女兒郭昕悅走了進來。
郭夫人叮囑道：「黎家雖然官階不大，但兩位女婿皆是高門，你今天要收起你高傲的性子，不可小覷了他們。」
郭昕悅低低應了一聲：「是。」
她的臉上依然沒什麼表情，只有一種淡淡的不耐煩。
郭夫人進門以後，先去給黎母見禮，郭昕悅懶得應對，便推說做了一路馬車，悶的慌，想在園子里逛逛。
黎家的花園並不大，亭台花木也都中規中矩，看的她心裡越發不屑。
如果不是聽說今天裴彥祺要來，她根本不會過來！
上次長街擲花之後，聽說裴狀元並未留下任何女子的信物，之後也沒有去任何一戶人家拜訪。
這讓她有些羞惱的同時，心中有有些懷疑：裴狀元不會真的心有所屬吧？
該不會……是這個黎婉銘吧？
不行！
越想心中越是懷疑，她決定自己親自來看看，看看他們到底有沒有苟且之事！
看到郭昕悅到來，孫妙青倒是很高興。
她先是站起來慌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緊接着就往她身後看去，等看到郭昕悅真的只是一個人時，又有些失望。
「郭大公子……沒有來？」
孫妙青咬着嘴唇，臉頰浮起一絲紅暈。
郭昕悅將她的表現看在眼裡，卻只覺得好笑。
一個七品官的女兒，也敢妄想和他們家攀親？
不過是前段時間家裡一個長輩的酒後戲言，她竟還真當真了？
也不買塊鏡子照一照，看看自己配不配！
郭昕悅有些不耐地開口：「我表姐昨天來京城了，她與我哥哥自小青梅竹馬，我哥哥當然要在家陪她。」
孫妙青的臉有些發白：「你表姐……郭公子……」
「對啊，我表姐人長得美，又擅書畫，父親還是汝陽郡守……我們一家人都很喜歡她。」她故意道。
她的每一句話都事專門往孫妙青心窩子上戳。
越是看到她驚慌失措，她心裡就越是痛快。
如果不是看在黎將軍的面子上，她根本理都懶得理她。
偏偏這個蠢女人好不自覺，像個叭兒狗一樣天天都往她身邊湊，甩都甩不掉！
出夠了氣，郭昕悅便想往前院去尋母親，卻聽到大門之外一陣騷動。
外面迎客的門房似乎是看到什麼極其不可思議的人，發出一聲帶着顫抖的驚叫：
「承、承……承成平郡主到！」
院子里的人，無論是喝酒的、應酬的，還是賞花的、聊天的，一下子都愣住了，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震驚的表情。
承平郡主！
霍大將軍的遺孀，寧王爺的親妹妹，大盛朝的一品誥命夫人……
她怎麼會來黎家？
黎如松和袁瑾秋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難以置信的驚訝和疑惑。
他們和承平郡主素無往來——主要是他們門第太低，夠不上人家……為什麼郡主今天會來？
但是來不及多想，兩人馬上出去迎接。
大門外面，是一整副的金寶璀璨、描金帶紫的郡主儀仗！
最前方，一柄遮擋了半個街口的銷金紅傘飾以雲彩花紋，硃色潑墨，恣意絢麗，其後紅仗、立瓜、骨朵各而二，後面另有六位侍女持着紅羅秀孔雀扇，威然肅立。
其實，承平郡主並不是皇家的血脈，而是寧王這個異姓王的妹妹。
但是早年南疆一戰，她的丈夫、兒子全都命喪沙場，世宗皇帝憐她一人孤苦無依，收了她做義女，賜一品誥命夫人。
於是，承平郡主便成為了先帝名義上的姐姐，當今太后名義上的大姑姐，皇帝禮法上的姑姑……
如今的大盛朝，她是了除太后以外最尊貴的女人。
而今天這個尊貴的女人，用了最高規格的儀仗，來他們家參加壽宴。
袁瑾秋的心裡疑慮更甚。
今天黎母壽辰乃是私宴，並不是什麼重大場合，為什麼承平郡主會如此聲勢浩大？
這……這看起來不像是賀壽，倒像是特地來耀武揚威的……
她心中咯噔一下。
莫非是他們夫婦二人什麼地方不小心得罪了郡主？
不會吧……
黎如松這種小官，京城隨便一塊牌匾掉下來都能砸死仨，平時連郡主的腳指頭都夠不着，有什麼事情至於讓郡主親自登門問罪呢？
「我看看……讓我看看！」
黎母一聽說是郡主來了，立即拄着拐杖，氣喘吁吁地從內堂跑了出來。
由於跑的太急，她出大門的時候還被門檻絆了一跤，差點摔個狗啃泥。
「這就是郡主娘娘啊……長得真俊……還有這傘，這麼大，上面繡的都是金線吧……」
描金綉鳳的儀仗遮天蔽日，炫目的金紅落在她眼裡，讓黎母腦袋一陣一陣地發暈，只看到滿目潑天的富貴。
一名女官厲聲呵斥：「大膽刁婦！見到郡主，竟敢無禮！」
郡主的親衛們也刷地一下抽出雪亮的長刀，幾乎橫在黎母的脖子上。
嚇得黎母立刻清醒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連聲求饒：「小民不敢！小民不敢……」
一個略顯低沉的女聲從頭頂傳來：「免禮。」
黎母這下學乖了，不敢抬頭。
一雙縹色蜀錦流蘇墜珠鞋從她眼前緩緩走過，小拇指蓋大的珍珠墜飾在她眼前晃啊晃，像是令人膽戰心驚的滔天權勢。
郡主緩緩步入院中。
院子裡面，早就黑壓壓地跪了一片。
黎婉銘也跟着眾人跪下，一動也不敢動。
承平郡主……很有可能就是她這輩子見到的最大的官了，搞不好一句話能讓她全家人頭落地。
她再不着四六，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放肆。
……
「婉銘！」
「小妹！」
忽然聽到頭頂傳來熟悉的聲音。
黎婉銘猛地抬頭，看到面衣着華貴的郡主身後鑽出來兩個人，竟然是黎婉心和黎婉墨！
「大姐，二姐？你們……你們怎麼來了？」
黎婉銘又是吃驚又是高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二姐黎婉墨拉住她的手：「說了你可能都不信，是承平郡主下令要我們來參加祖母壽宴的！」
黎婉銘下意識望過去，看到承平郡主也在打量着她。
不過，郡主的目光很複雜，審視、懷疑、端詳、評估，彷彿是婆母在看未來的兒媳婦……不！她親婆母都沒這樣打量過她。
黎婉銘心中微微有些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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