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姜綰歌，好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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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綰歌將包着翡翠枕的錦布拿了下來，「夥計，當東西。」
夥計接來看了一眼，道：「是塊好翡翠，就是中原人並不流行這個玉種，算是小眾好貨，娘子打算當多少？」
「一千兩。」
姜綰歌淡定的開口。
她估摸着應該當不了這麼多銀子，但是所謂討價還價，自然她要從最高的價談起。
夥計蹙了蹙眉頭，「若這是塊和田碧玉，莫說一千兩，就是一萬兩也開得……但翡翠這個東西，如今在大周還是有價無市，只有極少數貴人留意到，我若出一千兩收了，也不知道要把貨壓在手裡多久才能出手。」
姜綰歌道：「所謂奇貨可居，二十年前的東陵玉剛從中州的礦山出土時，也無人問津，然而三年後，東陵玉的價格便暴漲百倍，當初剛囤東陵玉的商行皆賺得盆滿缽滿。」
「這翡翠的色澤和油潤度與東陵玉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有着寶石般的光澤。」
「況且，勐臘國近年來年年用翡翠進貢皇室，宮裡的娘娘們也開始用它來做首飾，怎知它明年不會風靡世族圈呢？」
「這……」
夥計明顯心動了。
然而他只是個夥計，只能按典當行的現有規矩開價，並不能自己做主。
這時，背後的門口傳來腳步聲，緊接着，紗簾被掀起，一名年輕的男子微微彎腰，走了出來。
來人未語先笑，「在下盛世典當行掌柜，江行舟。」
江行舟穿着一襲紫金色錦袍，頭戴玉冠，長發如墨，隨意地束在腦後，幾縷髮絲垂在耳畔，盡顯洒脫不羈。
他舉手投足間，風流倜儻，宛如從畫中走來的翩翩公子，令人目眩神迷。
然而姜綰歌卻只是迅速看了他一眼，便微微頷首，「江掌柜。」
隨即便如看到了尋常人一般，面無表情。
走南闖北慣了，姜綰歌一眼就看出對方的本質。
此人，自戀，風騷。
江行舟眼裡閃過驚訝。
他在長安出了名的多金又風流。
盛世典當行，南風館……名下的產業數不勝數。
加上他生得又好看，長安的女娘們對他是趨之若鶩。
沒想到眼前這位女娘竟然對他的皮相與金錢毫無興趣。
這他就有興趣了。
「娘子今年芳齡幾何？」江行舟興緻勃勃的發問。
姜綰歌微微一愣，答道：「十八。」
好年紀！
碧玉年華！
「不知可有婚配？」
原來又是個登徒浪子！
姜綰歌眼裡閃過一絲厭惡，抬手，不着痕迹的撫摸着鬢邊那朵小白菊，還系着一根細細的白綢，在風中微微輕顫。
江行舟終於留意到了，眼裡閃過一絲驚訝。
竟然是……新喪。
如此花樣年華的妙齡女子，夫君就去了，年紀輕輕的守寡，真是太可惜了。
大周民風開放，女子再嫁也是尋常，可是姜綰歌此舉卻是暗示自己還在懷念亡夫，並不願與其他男子有其他牽扯。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江行舟心中肅然起敬，微微正了正臉色，朝姜綰歌作揖，「抱歉了娘子，在下唐突。」
他看向夥計手裡的翡翠枕，問道：「娘子想當多少銀子？」
夥計道：「一千兩。」
「不多，如今世族圈裡已經在逐漸興起這種玉石，這塊翡翠質地上乘，將來必定會價格暴漲。」
江行舟笑道：「給娘子畫押，付款。」
姜綰歌沒想到這麼順利，也對江行舟的印象改觀了。
原來是個風流但並非下流的儒雅之士！
夥計很快就將票據和銀票一併奉上，姜綰歌接了過來，微微頷首，便轉身準備離去。
看着那道窈窕的背影，江行舟終究還是不舍，衝動的叫住了她：
「娘子留步。」
姜綰歌轉過了頭，看着他，一雙眸子清澈如水。
江行舟道：「雖然我知娘子的處境，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江某斗膽，能否邀請娘子再見面？賞花，吟詩，泛舟，對弈。」
姜綰歌本不想與陌生男子牽扯，但轉念一想，她如今嫁進謝家，在長安無依無靠。
謝家還有兩房虎視眈眈，婆婆武威公主對自己「克夫」一事耿耿於懷，隨時起殺心，還有那不確定因素的謝予安……
她是該結交幾個得力的朋友才好。
眼前這人是盛世典當行的掌柜。
能在商賈雲集的長安城中迅速立足，並搶了謝家典當行生意的，絕非尋常之輩。
「七日後，聽說是長安一年一度的桃花節，江掌柜到時候可與我相遇。」姜綰歌臨走時，拋了個難題給江行舟，施施然離去。
謝予安剛續了一杯茶，門帘一掀，江行舟便急匆匆的沖了進來，一把奪去謝予安手裡的茶杯道：
「喂！我遇到難題了！這回你要幫我！」
謝予安手腕微轉，避開了江行舟搶杯子，順勢仰頭，將杯里的茶一飲而盡，蹙眉問道：「何事？」
「我看上了剛才進來典當的娘子，我要與她相約賞花對弈，我想與她雙宿雙飛。」
謝予安嗤笑一聲，「你今年已經看上了十二位娘子，對弈了十二次，與她們雙宿雙飛了十二次……一年十二個月，如今才剛第三個月，換季也沒有你江掌柜換愛的速度快。」
「這個不一樣。」江行舟搓着手道，「她新喪，對我毫無興趣，卻一心想着為夫君守節……這樣的女子多難得。」
「我就愛她這樣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潔。」
新喪？
為夫君守節？
謝予安慵懶的模樣條然一冷，目光森然銳利，「剛才那娘子，當的是什麼東西？」
江行舟興緻勃勃，完全沒有留意到他的神色，答道：「一隻上好的翡翠枕。」
話音剛落，周遭的空氣驟然冷了下來。
謝予安盯着江行歌，緩緩問道：「她答應與你賞花了？」
「啊，應了。」江行舟煩惱道，「就是她給我出了個難題，她約我七日後在桃花節見面，可是她沒留見面的地點……這不是為難我嘛！」
「長安那麼大，整座城裡的桃花林一共有十一處，我總不能每一處林子都跑過去撞運氣吧？」
「予安，你一向聰明，你倒是幫我想想，她七日後可能會在哪一處桃花林賞花？」
「呵呵！」謝予安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江行舟，「你一向花言巧語，能言善道，居然沒問過她是誰家娘子？」
江行舟一拍額頭，恍然大悟，「瞧我！她實在太勾起我的興趣了，讓我一時失去了理智，竟然忘了打聽她是出自誰家……我這就吩咐人去打聽打聽。」
只要打聽到她是誰家娘子，他便提前在府外守着，等她一出門，他就把人接上。
賞花對弈，雙宿雙飛啊……
謝予安在一旁轉着杯子，唇角微冷。
想打聽到她是誰家娘子，也得看他答應不答應。
還有他那好嫂嫂，在他面前表演守身如玉，要為兄長守貞潔，轉頭就答應外男外出賞花對弈。
難不成他不如江行歌這頭見異思遷的色狼？
姜綰歌，好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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