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這湯,有勞嫂嫂替我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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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下棋,姜綰歌本來沒有那個心思。
她的心思都在謝予安和那碗雞湯上,所以一開始她便故意隨處落棋,毫無章法,也不聽謝予安擺布。
女子坐於棋盤之前,看似沉靜,實則浮躁。
她秀眉輕蹙,貝齒輕咬着下唇,想也不想,抬手就落,恨不能馬上輸給對方。
幾顆黑子落下后,棋盤亂七八糟,一攻即破之局。
女子得意洋洋的斜藐着對座的青年,眉梢都是笑意,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謝予安看着她眉飛色舞的模樣,粉嫩的臉龐上像是鍍了一層光,眼眸也是星亮的。
此刻沒有那冷冰冰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倒像個做了壞事還專門暴露給你看的壞小孩。
青年忍不住喉結滾動。
他伸出手,曲了兩指越過棋盤,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輕輕一彈,無奈道:
「嫂嫂,別調皮。」
姜綰歌像是觸電一般愣在榻上,目光直愣愣的看着謝予安。
「砰砰!砰砰!」
她似乎聽到自己的心臟跳動得厲害,幾乎要從喉嚨里跳出來。
她年少就跟着爹爹四處辦案,爹爹只專註案子和屍體。
雖說教了她許多奇門淫技,但不知道為何,姜山平每次看到她時便長吁短嘆,更甚者,目光游移不定。
所以她在爹爹身上並沒有享受過什麼父親寵溺女兒的感覺。
她和姜山平,與其說是父女,倒不如說更像是上司和助手。
姜綰歌愣愣的揉着前額,傻了一般看着謝予安。
這……便是被人寵溺的感覺嗎?
謝予安見她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一雙眸子無辜得像是山野林間的麋鹿,心頭微顫,急忙挪開了眼。
他清了清嗓門,又伸手將她的手從額上拿開,柔聲道:
「再揉下去就破皮了,嫂嫂是想賴在我這裡讓我上藥?」
一句調侃的話立刻讓姜綰歌回了神!
她狠狠瞪了謝予安一眼,重新看向棋盤,決定速戰速決。
黑子不停落下,看似毫無章法,實則卻又處處在勾着對方落子成殺局。
謝予安眼裡帶笑。
他只見過有人用快速手法殺了對方而盡全力攻擊的,卻還是頭一次見人用自殺方式企圖快速完結棋局的。
這女子的想法真是與眾不同。
「嫂嫂的棋藝分明十分高明,卻說自己不會下棋,謙虛了。」謝予安由衷的誇了一句,順便落下白子。
流光從鳳翔府帶回來的消息有誤。
鳳翔府坊間流傳姜綰歌不學無術,只會揮刀剖屍,導致周圍街坊四鄰適婚的男子對姜綰歌都避之不及。
如今看來,不是這女子刻意隱藏才華,便是有心人故意製造謠言詆毀她。
「確實不會下。」姜綰歌已經陷入了與謝予安的較勁中。
她的棋藝並非出自正經圍棋師父之手,也沒有時間研究棋譜。
她不過是在隨父辦案時,父親也曾需要對一些嫌疑人偽裝套話,所以什麼都沾一些邊兒。
她見過父親與嫌疑人對弈,在一旁自己胡亂琢磨。
「我不過隨心而走罷了,不成章法。」
謝予安笑道:「好一個隨心而走,圍棋之道,在乎心境,心若止水,方能洞察棋局之妙。」
「但嫂嫂一招隨心而走,卻讓把我的心牽得七上八下啊!」
姜綰歌的黑子「啪」的落在棋盤上,氣惱的瞪着他,「下棋就下棋,你別在口頭上占我便宜!你要記得,我是你嫂嫂,不是你的紅顏知己!」
見女子要炸毛,謝予安見好就收,笑吟吟的看着她:
「我記得了,那嫂嫂也記得啊!」
「記得什麼?」
謝予安一雙眸子定定的看着她,吐出一句話,「記得,你是謝家婦。」
謝予安說這句話時,上身往前傾着,幾乎湊到她眼前,黑曜石般的眸子泛着攝人心魄的幽冷光澤。
姜綰歌心裡有咯噔了一下,用手將他推開距離,越發下得亂了。
奈何謝予安這人像是有魔力一般,無論姜綰歌怎麼挑釁,他的白子始終留有餘地,挑着她一步步深陷。
像一位深陷泥沼之人,最後拔不出腳步,卻也一時無法困死。
姜綰歌惱火了,陷入沉思,好勝心終於被激了起來。
女子端坐在棋盤前,一掃先前的橫衝直撞,蛾眉微蹙,目光專註而銳利。
謝予安察覺到了女子的變化,臉上浮現出淺淺笑意。
終於,肯認真對待了啊!
女子認真了,男子卻隨意了。
他手撐在臉側,不看棋盤,卻一直看着姜綰歌出神的模樣。
宮燈傾瀉出溫和的光灑在她身上,映出她嬌美的輪廓。
她凝視着棋盤,眼神中透着聰慧與靈動,纖細的手指夾着棋子,在棋盤上方猶豫不決。
許久后,她果斷地落下一子。
黑子如劍,直刺要害。
「換你了!」姜綰歌興緻勃勃的抬眸,正撞上青年專註的眼眸,像是一潭漩渦,要將她吸進去一般。
「喂!」姜綰歌強壓着心跳催促,被人盯得口乾舌燥。
謝予安終於把視線轉到了棋盤上,低聲讚歎,「好棋。」
他隨手落下白子。
這一子看似平淡無奇,卻暗藏玄機,讓整個局勢瞬間變得微妙起來。
姜綰歌剛勾起的唇角又僵住了……
雨後春風將雲層吹散,露出一彎新月。
月勾與紫薔庭內的薔薇樹梢連在一處。
姜綰歌開始困頓,神思倦怠,還口乾舌燥。
謝予安眸光微閃,將面前的雞湯推給了她,「嫂嫂,喝點湯潤潤唇。」
姜綰歌頓時睡意全無!
她驚圓了眼睛看着那碗死亡雞湯,急忙拒絕,「這是我給你熬的,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熬的!」
「嫂嫂的心意我領了。」謝予安將面前的雞湯推過去,笑道,「剛才下棋,我喝了一肚子茶水,這湯,我喝不下了,有勞嫂嫂替我喝了吧。」
姜綰歌嘴角抽搐,「……我不渴。」
謝予安伸出手便抵在了她的唇上。
姜綰歌像是被點了穴一樣,驚恐的呆坐着。
青年的指腹並不柔軟,像是常年握過兵器的手指,指腹帶着明顯的薄繭,在她的唇上摩挲着。
摩挲的感覺太過明顯,姜綰歌的後背隨着他緩慢的動作,緩緩的浮上了雞皮疙瘩。
「二、二郎……你要幹什麼……」
謝予安眼神冰冷,「嫂嫂,你嘴唇乾了,分明是渴了。」
姜綰歌抖着唇瓣道:「我,我可以喝水嗎?」
「沒有茶水,剛才下棋時我喝完了。」謝予安隨手拎起茶壺晃了晃。
果真沒有。
姜綰歌後知後覺的發現,謝予安似乎是故意要耗着自己的。
所以他,不會是一早就發覺這湯有問題了?
不,不可能……
她心驚膽戰的看着那碗雞湯,像是一碗黑黢黢的毒藥。
人參加靈脂。
真的會……中毒么?
姜綰歌腦子飛速的轉着,思考着對策。
突然,她捂住了肚子痛叫一聲,「哎呀!我肚子……肚子……好痛啊!」
謝予安靜靜的看着她誇張的痛苦表情,臉上毫無波瀾。
姜綰歌捂着肚子從軟榻上跳了下來就打算往外跑,「二郎,我要去如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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