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鬥彩，謝家一枚銅錢？
23.53
謝家大少夫人拿了「春」字！
姜綰歌愣了愣，垂眸看了一眼手裡的簽紙，又抬眸，看着謝明珠眼裡一閃而過的得意。
原來是圈套。
謝明珠生怕別人沒聽清，繼續高聲叫道：「嫂嫂真是好運氣，第一次參加桃花節就能與長安世族裡最出色的棋手對弈，我們謝府可是要靠你長臉了！」
眾人心照不宣的互相看着，這哪是上去表現的機會，這是被人毒打的機會吧？
這時，薛寶珠揚了揚手裡的牙牌，溫柔的笑着：
「真巧，大少夫人居然抽到的是與我對弈。」
原來薛寶珠的棋藝在長安城中是出了名的高超，每年都能拿到四大魁首之一。
謝明月吃驚的捂住了嘴，假惺惺的說道：
「呀！薛姑娘的棋藝我們都知道的，每年都能拔得頭籌……嫂嫂，其實咱們可以認輸的。」
她「好心」提醒道：「與其向全長安的世族展示謝家大少夫人不學無術的棋藝，不如體面點直接認輸，畢竟輸給薛家也不算丟臉。」
姜綰歌再看看薛寶珠露出不懷好意的笑，知道自己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不由冷笑。
薛家與謝家在朝堂上一向爭鋒相對，謝家曾經是大周第一世族，但隨着那個詛咒，謝家不但人丁凋零，而且因此在朝堂上也逐漸失去權勢。
這時薛家便已經嶄露頭角，當今丞相薛懷光上任后，越髮帶着薛氏一族走向輝煌。
謝家與薛家，一個像百年古樹，枝繁葉茂，但其實根須已經後繼無力。
一個則像剛成長的大樹，遲早成為林子里最高大的那一株。
兩家的爭鬥雖然一直沒有亮牌，但長安誰人不知底下暗流洶湧呢？
謝明月此時慫恿自己認輸，那不止是棋藝高低的認輸，而是謝家對薛家的低頭退讓。
她若是認輸，便成了謝家千夫所指的罪人！
她不但不能認輸，相反，今天這場故意沖着她來的對弈，她還必須贏！
姜綰歌輕輕一抬手，右手衣角瞬間劃過桌邊，那剛剛放在桌上的酒杯順勢被拂到地上。
「啪」的一聲，清脆的聲音在宴席上響起。
眾人都被驚嚇到了，看着女子陡然起身的凌厲臉龐。
只見謝予安施施然彎腰，撿起地上那隻酒杯，對着周圍作揖一圈，聲音裡帶着幾分笑意道：
「對不住了各位，我嫂嫂手滑。」
他起身時，擦着姜綰歌的耳廓柔聲道：「嫂嫂何必生氣，拿你那一晚與我對弈的水平與她下棋即可。」
姜綰歌看着他運籌帷幄的笑容，覺得他似乎一早就猜到了自己要被陷害。
難怪那一晚他會找自己對弈，教自己下棋。
原來是為了窺探自己真實的棋藝。
只是那一晚她心裡記掛着下毒，並無心對弈，只是小露鋒芒罷了。
謝予安是看透了她隱藏的能力，還是覺得薛寶珠名不副實，不堪一擊？
她攥緊了手裡的簽紙，冷冷低笑，「我沒有生氣，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輸給她。」
謝予安也低聲一笑。
他看上的女子果然聰慧，並非鳳翔府傳言那般不學無術，頭腦簡單。
姜綰歌說完扭頭，對謝明月道：「妹妹此言差矣，謝家的榮譽是身為謝家一份子必須維護的，你如此輕言放棄，把謝家榮譽踩在腳底，你配為謝氏一族之人嗎？」
謝明月沒想到自己想出言諷刺姜綰歌，卻被她幾句話說得下不了台，一時臉漲成了豬肝色：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也知道謝家榮譽重要，可是你也不能以卵擊石。」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姜綰歌道，「當初祖父力排眾議，報效大周，以謝氏一門帶動前魏一百二十四家世族紛紛投靠先皇，這才助大周奠定萬世江山。」
「祖父將這句話當做警言留給了謝家子孫，沒想到妹妹竟然忘了祖宗的教誨。」
謝明月更慌張了，一句話也不敢再說，支支吾吾的捂着嘴，眼裡的淚都要流出來。
姜綰歌不再理會謝明月，目光清凌凌的與台上盛氣凌人的薛寶珠對視，微微一笑道：
「挑戰。」
言簡意賅，肆意張揚。
「好！」
出聲的是江行舟。
他將手裡的「秋」字牙牌收起，眼眸一彎，贊道：「不愧是謝家大少夫人！當得上女子中的英雌，本公子看好你。」
他一句讚歎越發讓薛寶珠氣憤，恨不得將姜綰歌殺得片甲不留。
「棋場如戰場。」薛寶珠臉上露出狠意，「每年的桃花節對弈都有彩頭。」
她拍拍手，命人將薛家的彩頭端了上來。
薛寶珠將托盤上的紅綢掀開，底下立刻傳來一陣陣驚呼。
「是皇后賞賜的七鈿花釵冠！」
薛寶珠下巴一抬，傲然道：「沒錯，這便是皇后賞賜的七鈿花釵冠，皇後娘娘賞我薛氏一門女子的榮譽，也是天下女子的榮譽，皇後娘娘意指當今女子的身份地位與前朝大不相同。」
「今兒若是謝大少夫人贏了我，這七鈿花釵冠便歸謝家，今後謝家的女子就是天下女子的表率，我這個彩頭夠大吧？」
「何止夠大！簡直就是天下獨一份！」王豆蔻驚呼道，「薛姑娘今年的彩頭真是太厚了。」
李青黛道：「薛家的彩頭這麼厚，那謝家呢？」
她瞅着姜綰歌，鄙夷發問：「來而不往非禮也，總不至於一點彩頭都沒準備，贏了就拿薛家彩頭回去，輸了就空手耍賴吧？」
李青黛的話讓姜綰歌微微蹙眉。
她畢竟沒有機會見識過這些名門世族的宴會，不知道原來下個棋，竟然要押如此貴重的彩頭。
當然，就算知道，她也沒有辦法準備。
姜綰歌的視線不由自主的看向謝予安，眼裡帶着求助。
雖然是放逐太乙宮多年的棄子，但她從沒有這種感覺，從沒覺得謝予安是落魄的那一個。
整場人山人海，似乎只有他，才能助自己。
接觸到女子求助的眼神，謝予安大大方方的回了她一個笑容，勾唇道：
「自然，謝家身為大周第一世家，這彩頭必定是準備好了的，這位李姑娘就不必替我謝家擔憂了……畢竟，李家與謝家並不同路。」
李青黛臉色瞬間蒼白。
她與王豆蔻一樣，費盡心思與謝明珠攀關係，就是因為李家家世不顯。
在大周，人人都以與世族攀上關係為榮。
哪怕是當今天子都要仰仗大周世族。
聽說九公主心儀薛家長公子，意欲下嫁，薛丞相卻不太樂意，因為皇族梁氏的門第不顯，哪怕是貴為皇族，也被瞧不上。
薛家也是新貴，為了在世族家混個頭臉，最後薛大公子費盡心機求娶了蘭陵蕭氏的女兒，這才一躍成為長安高門。
謝予安方才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把李家攀附的路給斷了，李青黛能不臉白嗎？
謝予安抬手，兩指微動示意。
流光立刻從一旁拿來一個金絲小錦盒。
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中，謝予安慢條斯理的撥開。
眾人視線凝聚。
這是……一枚毫不起眼的銅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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