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夾竹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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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姝不明所以，但還是彎下了腰將耳朵附了過去。
「吳娘子，怎麼了？」
吳娘子聲音很小，說話的時候時不時留意着方從儀那邊的動向：「沈姑娘，今日真是多謝你了，要不是你啊，我都不知道今天會發生什麼。
自從方娘子的臉起了紅疹后，她已經很久沒有收拾過自己的臉了，整個人也不愛打扮了，因此也和自己的夫君離了心
我今日帶她來，就是想讓你幫她收拾一下，也勸勸她。」
吳娘子和她說了不少方從儀的事情，沈雲姝一邊梳頭一邊聽着。
大抵就是，方從儀是這鎮上的大戶人家，出閣前也是個大美人，後來嫁給了鄉下的一個窮小子，沒過多久父親也離世了。
夫妻倆一開始琴瑟和鳴，後來就漸漸離心了，也不知是因為方從儀臉上的紅疹還是些其他什麼原因。
如此一來，沈雲姝也明白了。
她之前還在想，方娘子既然已經成婚，應當是要隨夫姓的，怎麼還喚做方娘子。
原來她的夫君是入贅的，那就說得通了。
給吳娘子梳完頭后，沈雲姝便準備去給方從儀梳，剛才在街上她的髮髻已經散亂了，這樣肯定是不能出門的。
方從儀坐着的時候有些緊張，她已經很久沒有在外面梳過頭了。
沈雲姝看出她的緊張，寬慰道：「方娘子不必緊張。」
沈雲姝動作輕柔地將她的髮絲梳好，她能看得出來，這方娘子雖不愛打扮了，可平日里對頭髮的打理還是很細心的，髮絲很是順滑。
沈雲姝將她的頭髮分成兩股，然後互相交替着擰起來，堆盤在頭頂。
發縷在頭頂繞着平行盤繞，翻卷弧度更為圓柔如雲，顯得整個人更加的端莊大方，整齊而精緻。
沈雲姝將方從儀原本的髮釵替她插好，很快一個髮髻就梳完了。
沈雲姝看着方從儀緊閉的雙眼，時不時的顫抖，從面上就能看出她的緊張。
沈雲姝有些恍惚，方才聽吳娘子說從前的方娘子自信端莊大方，為何如今卻如此的不自信和自卑。
沈雲姝收拾好心情，揚起一抹溫和的笑，她將銅鏡拿過遞給方從儀：「方娘子你看，這是朝雲近香髻，您梳着這個髮髻多好看啊。」
方從儀拿起銅鏡往自己的髮髻上照，果然如沈雲姝所說，這髮髻是頂好看的。
吳娘子過來也是驚呼一聲：「哎喲方娘子，真美，這髮髻真是適合你。」
方從儀的髮髻梳的整齊又精緻，髮釵點綴，更添幾分優雅。
額前的劉海輕輕垂下，恰到好處地修飾着她的臉型，給她增添了幾分弱柳扶風的柔情，卻又透着一股堅韌。
方從儀的臉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可當手裡的銅鏡照到自己布滿紅疹的臉時，她眼裡的笑意和光亮又黯淡了下來。
沈雲姝注意到她的神情變化，為了不觸及她的傷心事，她想起剛剛替她梳頭時聞到的淡淡香味，連忙分散她的注意力：「方娘子用的什麼香，味道很好聞。」
說起這個的時候，方娘子的臉上浮現起淡淡的笑意，她低頭拿起身上佩戴的香囊：「是我夫君送給我的香囊。」
原來如此。
方娘子瞧了眼剛才進來時門邊丟的花，好奇問道：「沈姑娘，門外的花是夾竹桃吧，這麼美麗的花兒怎麼丟了，我家裡擺了許多這樣的花呢。」
這麼一說，沈雲姝突然想起自己在醫書里看到的還有聽賣花阿婆說的話，想了想還是委婉提醒道：「方娘子，這夾竹桃是有毒的，不宜擺放在家裡，可能會引起皮膚出現紅疹的癥狀。」
關於方從儀臉上的紅疹，沈雲姝不敢打包票是和那花有關，所以也不能貿然的亂說話。
只能好心的提醒，讓方從儀把花給撤下去。
方從儀有些心驚，這美麗的花兒居然還有這種危害，想來夫君也不知道，她就沒跟沈雲姝說是他夫君喜歡的，免得引起誤會。
「好，我回去就將花給撤掉。」
兩位娘子梳完頭也該回去了，吳娘子的梳頭錢是三十文，她十分爽快的就給了錢。
輪到方娘子的時候，她猶猶豫豫的又多掏了七十文，沈雲姝被嚇了一跳。
「方娘子，錢給多了，三十文就行。」
方娘子搖頭解釋道：「沈姑娘對我有救命之恩，這錢就當作是謝禮了，還請姑娘收下，我也安心。」
說完之後，方娘子似乎是怕她不收，連忙和吳娘子走了。
沈雲姝瞧着她的背影嘆了口氣，希望這方娘子的臉能夠快些好吧。
………
方府。
方從儀一回去，她的貼身婢女春華就趕緊迎了上來。
「娘子，您去哪了？怎麼沒跟我說一聲，我好陪您啊。」
春華有些焦急，可當看到自家娘子這煥然一新的髮髻和臉上洋溢着的淡淡笑容時，她一下就放心了，還有些高興。
娘子的臉上已經許久沒有出現過笑容了。
「娘子今日的髮髻真好看，人也精神了，今日是遇見了什麼人嗎？」春華笑道。
方從儀微微點頭：「認識了一位很善良的姑娘。」
方從儀推開房門進去，屋裡一個人都沒有，和她想象中的一樣，夫君沒回來。
她還記得沈雲姝的話，進去之後就要將插着的夾竹桃取出來。
春華還有些詫異，以為方從儀是要換新的夾竹桃，可是她手裡並沒有花啊。
「娘子，您是要換花嗎？」
方從儀搖頭，「不是，是要丟掉。」
春華嚇了一跳，這不是姑爺喜歡的花嗎？往日娘子總會買新鮮的花替換，今日怎的要丟掉了。
方從儀正要將花給拿出來丟掉，身後卻忽然響起了一聲呵斥：「你在做什麼？」
主僕兩個都嚇了一跳，春華連忙行禮：「姑爺。」
方從儀沒想到他這個時候居然回來了。
「夫君，今日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邱宗看到她煥然一新的髮髻時不動聲色地驚艷了一瞬，可當看見她那滿臉紅疹后，只剩下厭惡和嫌棄。
邱宗厲聲道：「你別管我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你剛剛說，你要把這花給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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