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都拖下去，斬了吧
9.26
連着三日都是蘇吟侍寢。
驚呆了滿宮裡等着看笑話的人。
明明被冷落了三日，如今卻像在養心殿安了窩的兔子。
回到南寧軒時，蘇吟腰都快斷了，這狗皇帝像這輩子都沒睡過女人一樣，逮着她就不放。
翠兒和兩個小太監安平、安順一起跪在地上。
「恭喜小主，賀喜小主。」
「你們起來吧。」
蘇吟笑眯眯道，小手一揮，又是一筆賞賜發下去。
「多謝小主。」
「來，清點一下物品，給我的那些好姐妹們送過去。」蘇吟嘴角露出一抹輕笑，她當然不會忘記，皇帝沒有寵幸她的那幾日，茶話會的那幾位妃子是如何夾槍帶棒地嘲諷她的。
南寧軒東院。
曲御女處。
「曲姐姐好，這是皇上賞我的緞子和東珠，平日里一向受姐姐們照顧，如今得了好的，便來送與姐姐，還望姐姐能常來與我說話。」
蘇吟這話十分誠懇。
模樣清秀的曲御女一向謹小慎微，別人不爭寵，那她也不爭，隨波逐流，方才得平安。見蘇吟爭寵，她本也是存了看笑話的心思。
可是，聽到蘇吟這番話，她才驚覺自己內心竟然十分不甘。
不甘幾乎匯成了憤恨。
曲御女眼底閃過一抹複雜之色。
面上仍是一副溫柔平靜，她輕輕拉過蘇吟的手，笑道，「妹妹好福氣，能沾妹妹的光也是我的福氣。」
話音未落，一道冷哼響在身後。
「什麼鬼福氣？」
走過來的沈御女卻不樂意了，她認為蘇吟就是在故意噁心她，還來送禮，當自己很稀罕這點東西嗎？
「你別以為現在一時得了寵，就能長久了，這才幾天啊，你尾巴就翹到天上去了，等皇上冷落你的時候你就有得哭了。」
蘇吟睜着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她。
後面一群帶有殺氣的腳步聲穿了過來，看來是安平和安順在慶春閣送禮回來了。
果然。
慶春閣的兩位寶林帶着人氣勢洶洶沖了過來，一把將蘇吟送給她們的緞子和珠寶扔在地上。
安平早得了蘇吟的令，眼疾手快地接過了珠寶，沒讓它們碎掉。
——做戲歸做戲，珠寶要珍惜。
這些可是寶貝呢。
「兩位姐姐，這是何意？」
「你什麼東西，還爬到我們頭上來了，才得寵幾天，不過是個小小采女，有什麼臉到我跟前顯擺？」
許寶林她們很生氣。
本來大家一起擺爛，你蘇吟偷偷爭寵也就算了，偏偏還那麼得寵，盛寵的氣勢蓋過了宮裡所有人，這怎能讓人不氣？
即使她擺爛，你也不能過得比她好。
沈御女見這邊來了人，也加入了討伐蘇吟的隊伍中。
曲御女卻悄悄鬆開了蘇吟的手，不和其他人一起，站得遠遠的，靜觀其變。
她心想，難道蘇吟真有這麼蠢？
場面亂作一團，蘇吟眼尾氣得通紅，硬是忍着沒掉眼淚，見她一副受氣包默默忍耐的樣子，茶話會的鶯鶯燕燕越發來了勢。
那許寶林以為蘇吟還是個軟骨頭。
伸出手就想扇她巴掌，結果還沒使勁，就被身後王德海厚實的一掌掀翻在地。
千呼萬喚始出來。
皇上終於來了。
「都停手！」
冷着一張臉的皇上臉色駭人，他一眼掃視過去，氣勢驚人，一院子的人呼啦啦跪了一地。
其實許寶林和沈御女都沒侍寢過。
自然也不知道皇上發起火來如何可怕。
現在只一眼，她們跪在地上動都不敢動。
「都拖下去，斬了吧。」
！！！！
什麼意思？
兩位寶林和沈御女都以為聽錯了，直到御前侍衛上前拖她們下去，她們才知道皇帝的那句話有多可怕。
一言不合就砍人。
原來是真的。
「啊，啊……饒命啊，皇上，我們再也不敢了。」
「求皇上繞過我們這一次吧。」
皇上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冷得好似天際的無邊月色，「你們連求饒的話都說得這麼難聽，朕還怎麼饒了你們？」
「都拖下去。」
侍衛又開始動手。
殺豬般的慘叫聲響在南寧軒中。
「且慢！」蘇吟終於出手了，皇上今天若是把她們都賜死，明天自盡的就該是她自己了。
她知道皇上狠，沒想到這麼狠。
蘇吟眼眶一紅，淚珠撲簌簌地掉落。
她凝視着皇上冰冷的眼神。
「皇上，請您千萬不要動怒，這一切都是臣妾的錯，不關她們的事，是臣妾沒有考慮周全，不該將皇上的賞賜分給他人。」
眼前的美人哭得梨花帶雨，方才被人辱罵時都忍着沒哭，現在卻哭成了個淚人。
她是在害怕自己嗎？
皇上心尖的冷硬軟和成一灘滋潤的水。
他無奈揉了揉眉心，伸手扶起了蘇吟，吩咐道，「算了，動手的幾個打入冷宮吧。」
他忽然又想起什麼，詢問王德海。
「冷宮還住得下她們嗎？」
「回皇上的話，擠一擠是住得下的。」王德海小心翼翼回道。
這些年不知有多少妃子躲過直接被砍死的一劫，「幸運」地被打入了冷宮，再加三個，冷宮就得擴建了。
「那就先禁足，不得擅出，等內府局將冷宮擴大，再把她們關進去。」
還是離不了打入冷宮的命運。
那幾人哪敢吭聲，一個勁地磕頭謝恩。
蘇吟柔若無骨地靠在皇上胸口，忽然蹦出來一個奇怪的想法，這算不算緩刑？
皇上摸着她的腦袋，忽然又道。
「你們不是說，她比你們位份都低嗎？王德海，宣旨，晉蘇采女為才人。」
眾人傻眼了。
這等於連升三級啊。
蘇吟還想從他懷裡掙出來跪下謝恩，卻被皇帝蠻橫摟住，不許她動彈。
於是，拖得拖，關得關，升得升。
南寧軒一下子安靜了許多。
皇上摟着蘇吟，抬步往寢殿中走去。
跪在一旁明哲保身的曲御女輕輕咳嗽了一聲，嗓音若有若無輕顫，眸光流動，恰好與皇帝對視上。
蘇吟這麼蠢都能得寵，她相信她也能做到。
進到寢殿後，伺候的人散去。
皇上坐在床沿，手指溫柔地穿過她的長發，目光看不出喜怒的情緒，只是閃過一抹冷嘲的寂色。
蘇吟心裡一緊。
這皇帝並不像她想象中那麼好利用。
今天的局，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上次在擷芳園，也是他有意導之。
她必須得先發制人。
給他留下一個有點心機但不多的形象。
蘇吟輕輕掙開皇帝的手，毫無預兆地跪倒在地，噗通一聲跪在皇帝腳邊。
萬籟俱寂，更是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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