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預知夢
40
「茯苓，你好大的狗膽，竟然背着我做出這樣的事。」
淑妃一記清脆的耳光扇到了茯苓臉上。
茯苓被打懵了，跪倒在地。四下里宮門緊閉，外面的人探聽不到寢殿內的聲音，淑妃神情淡漠，冷冷看着這個陪伴自己入宮多年的貼身侍女。
「茯苓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還請娘娘明示。」
茯苓嘴硬，什麼也不肯說。
淑妃一雙媚眼卻眯了起來，若不是她滾落台階后做的那些預知夢，她也不會相信跟了自己多年的人竟然會背叛自己。
而她一心一意為了家族，竟然會落到那樣的下場。
「我真可悲啊……最後竟然會淪落到那樣的下場，這個世間還有什麼值得留戀的？」
淑妃臉上一片恍惚，夢囈般低語。
她做的那些預知夢，都只和自己有關，她預知到了今日皇后的生辰宴會出事，但是細節並不太清楚，為了驗證這些夢的真偽，避寵多日的她帶着茯苓去了。
結果和她夢裡一模一樣。
皇上最近的新寵蘇吟模仿先皇后的穿着，還被人推下了台階，這一切其實都是茯苓幹的，而茯苓背後的人是她親爹。夢境里蘇吟受了很嚴重的傷，但卻沒有妨礙她獲寵，一切的罪責都推到了那誰……曲寶林身上，沒人查到淑妃這裡。
而夢裡那曲寶林也沒什麼懲罰。
雖然宮中的有些事情還是和夢裡不一樣，但她醒來以後，刻意避寵，多少改變了局勢，所以會不一樣吧。
而淑妃也知道為什麼夢中沒人查到茯苓身上，那是因為皇帝的一個局。
「我還有改變未來的機會，不能讓那些夢成真……」淑妃咬了咬指甲，平日里染上蔻丹的長指甲如今殘缺不全。
茯苓瑟縮着身子，看着夢遊一般的淑妃，她想不通自家風光無限的娘娘為什麼摔了一跤之後，就和瘋了一樣，還總是說一些聽不懂的話。
「娘娘，你可是眾妃之首，父親又是護國大將軍，還是二皇子的生母，明明前途大好，為什麼害怕得罪一個位份低微的妃子？那個蘇才人，弄死不就弄死了嗎？」
看着眼前死不認錯的茯苓，淑妃恨鐵不成鋼，玉指戳到了她的腦門，「人家現在身份低，來日指不定比我位份還高，你想弄死人家，人家被你弄死了嗎？」
淑妃哀其不幸，臉上是無可描述的憤怒。
茯苓睜大了眼睛，「娘娘您怎麼盡說胡話啊，就是為了不讓她一步步爬上來，所以現在就要弄死她啊。」
「你……你以後一步都不能出去！」
淑妃氣急，有心想弄死茯苓，但現在又不是好時機，只能把她先關起來了。
茯苓真不知道淑妃是怎麼知道是她幹的，但現在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她趕緊抱緊淑妃的大腿，「娘娘，奴婢跟了您這麼多年，這樣做都是為了您好啊，這次本來可以一箭雙鵰，將爭寵的曲寶林和蘇才人都弄死的，下次奴婢不會失手了。」
這話聽得淑妃恨不得一指戳死茯苓，「你還敢有下次？」
這次都未必能全身而退。
茯苓這麼做也不是在幫她，而是幫她爹做事。
想到夢裡那些事，淑妃心累了，她揉了揉太陽穴，對着門外喊道，「來人，將茯苓綁起來，關在暗房裡，沒本宮的命令，誰都不能將她放出來。」
她倒是想現在將茯苓交到皇上面前去，可茯苓是她的宮女，若說她毫不知情，皇上信嗎？
事到如今，只能先將茯苓關起來了。
然後走一步看一步了。
茯苓傻眼了，娘娘到底是怎麼知道是她動的手？
……
掌燈時分。
養心殿內，皇上聽完王德海查到的事情后，沉默了一瞬。
沒想到這件事還牽扯到了翊坤宮和淑妃，再想到淑妃一改往日的樣子，這件事估摸着和前朝脫不開關係。
「去南寧軒。」
皇帝闔上面前護國大將軍寫的奏摺，臉色陰沉似水。
「諾。」
這段時間，皇上天天陪着蘇吟，從養心殿到南寧軒的路途稍遠，皇上依然來去如風。
到了南寧軒后，蘇吟還躺在床上，皇上早就免了蘇吟出來接駕，此時他很想看到蘇吟得知「真相」后的反應。
「皇上，妾身已經大好了，可以起來迎接皇上的。」
蘇吟半靠在床頭，正欲起身。
這幾天人都給她躺廢了，為了裝樣子，她都沒好好美容鍛煉了。
皇上坐在她面前，眼眸里噙着笑意，但那笑意卻泛着股冷味。他幹淨的指尖摩挲着蘇吟的臉頰，像是在逗玩心愛的寵物。
「阿吟躺着就好，那日的事情也有着落了，朕特地來說給阿吟聽聽。」
「是嗎？難道真的是曲……寶林？」
蘇吟神情一緊，雙眼圓圓地睜了起來。
看她如此緊張的模樣，皇上還是有些不忍心讓她知道後宮的這些是非，他又怕她聽不懂，只揀了緊要的說。
「她故意引你穿錯衣裳是真，但那衣裳上的珍珠卻不是她使喚侍女弄散的，背後推你之人也另有其人。」
解釋起來還真有些複雜，萍兒的記檔中，她曾經在尚服局呆過，而在尚服局時，她與淑妃宮中的茯苓關係最好，甚至淑妃也曾經幫過她。
生辰宴上眾人手忙腳亂之際，茯苓正好在淑妃身後伺候，自然也有機會對蘇吟動手。
只是如何處置她們，皇上還想聽一聽蘇吟的意見，或者說考一考她。
蘇吟一臉疑惑轉為慎重，然後平靜地與皇上深不見底的眼波對視，「皇上故意賣個關子，難道背後之人皇上還沒想好如何處罰？或者說目前還不適合處罰背後設局之人？」
皇上眼神一黯，某些可怕的情緒正在醞釀。
蘇吟明白他在想什麼，這個男的還真是可怕，在他面前一個字都不能說錯，既要聰明懂心思，又不能冒犯了天子權威，難怪後宮那麼多人擺爛。
但這一步必須要踏出。
「皇上，請聽妾身一言。」蘇吟掙扎着從床上坐起，皇上穩穩扶住了她。「請皇上千萬不要顧惜妾身，若是背後之人的身份令皇上為難，煩請皇上以大局為重，按照自己心意處置吧，也不用告訴妾身背後之人是誰。」
「你真不想知道？」
皇上眼底濃濃的探究呼之欲出。
——當然不用你說，我已經猜到了。
「妾身不用知道那人是誰，因為妾身知道皇上會永遠護着妾身的。」
蘇吟說到此處，揚起一張充滿希望的笑臉，眼神里全是一片赤忱的愛慕和信任。
皇上一怵，心裡微微一動。
她呢，有時也算有點小心機，可在某些方面，偏偏單純得直白，讓你總是猜不中她的心思。
他伸手一把攬過蘇吟單薄的背脊，按在懷中，若有若無摩挲着她的後頸。「既然你這麼說了，全當這件事都是曲寶林幹的吧，朕不會讓你白白受苦。」
——呃，曲寶林……是真有點慘，成背鍋俠了。
蘇吟感受着皇上胸口的溫度，那顆心臟正在有力地跳動，她手指勾住皇上衣帶，笑意漫出了一汪春水。
「皇上，妾身覺得身子都好了，皇上替妾身瞧瞧如何？」
她輕輕眨着眼睛，狀似無心道。
皇上低頭一笑，這小妖精就會在這種事上玩些小心機。他被勾得心癢難耐，正欲按住蘇吟行事。
可門外突然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王德海在門外小心道，「皇上，皇後娘娘派人過來了，說是有要事稟報，與在慎刑司的曲寶林有關。」
皇上身子一停，對皇后更不喜了，偏偏在這個時候打擾他。
他攏了攏身上的衣裳，將蘇吟柔弱無骨的身子重新放進錦被中，示意外面的王德海進來。
王德海咬咬牙，臉色煞白，他進來后貼在皇上耳邊說了一句，皇上的神情一僵，複雜的目光陡然轉向蘇吟。
蘇吟一臉茫然中……
但她耳力極好，那句話斷斷續續進入她的耳中。
「曲寶林……身孕……」
章節評論(4)
點擊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