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鴻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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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知道，這些侍女，還有阿燁都懷疑她瘋了。她被幾個夢折磨瘋了。她原先也是不相信的，可是當夢裡預言的東西一步步變成現實，她就不得不信了。
曲茗的死是一個轉機。
這就說明了未來還是可以改變的，她沒像以前那樣去和別人爭皇上的寵，龜縮宮中，她的路徑都改變了。
「娘娘，邊關告捷，大將軍不日回朝，您可是功臣之後，最近皇后又屢屢犯錯，這可是您爭奪后位的大好機會啊。」
沉玉語氣帶着不解，她不明白娘娘為何突然沒了心氣，為何要將忠心耿耿的茯苓關押起來。
她的這番話卻讓淑妃身體一抖。
就是這樣，父親回朝後，沒有收斂，反而好大喜功，以權謀私，慫恿她去爭奪后位，還讓妹妹們進宮，想多生幾個皇子。
結果可想而知。
不行，不能讓夢裡的事變成現實。
但是父親已經做的那些事恐怕是沒有辦法改變了。
「大將軍何時還朝入宮？」
「三日後，皇上屆時還會舉辦宮宴，到時就是您揚眉吐氣的時候啊。」沉玉應道。
淑妃對她們的期盼有心無力，也無心解釋。懷中的阿燁漸漸熟睡過去，他紅撲撲的臉蛋悶熱了，閉着的眼睛和淡淡的眉毛都很像自己。
不能讓阿燁跟着她們全家一起死。
她要去找蘇吟。
次日，天光亮成一線。
「什麼，蘇美人不在宮中？怎麼回事？」淑妃眉頭擰成了個川字。
沉玉不解道，「蘇美人受驚過度，皇上帶着她出宮泡溫泉了，不知何時歸來。」她打量了自己主子一眼，揣摩道，「主子別擔心，那蘇美人是個什麼東西，皇上寵一時也就罷了，您現在才是後宮最尊貴的女人。」
淑妃滿頭黑線。
她柳眉倒豎，喝止道，「你以後再說這種話，本宮就割了你的舌頭。這種胡話，也不許在阿燁面前說。」
沉玉瞬間驚恐，慌忙點了點頭。
「盯緊蘇美人回宮的時間，等她一回來，馬上請她到宮裡一坐。」淑妃急切道，轉念一想，立刻道，「不，本宮去找她。」
「啊？」
沉玉不滿地噘嘴，那蘇美人位份那麼低，家世那麼差，還要娘娘去她宮裡找她，多大臉啊。
這些話她差點說出了口，但是一想到娘娘方才的訓斥，她又捂住了嘴。
「娘娘，三日後大將軍還朝入宮，您可是大將軍的嫡女，屆時還是好好打扮一番吧，若是讓大將軍看見你您如今的樣子，恐怕會生氣的。」
沉玉還是忍不住提醒道。
淑妃這才想起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銅鏡里的她披頭散髮，面色憔悴，嘴唇都幹得開裂了，臉上還有一些換季時出現的癬斑，哪裡還有半點幾月前明艷奪目的樣子？
她沉沉掀開眼皮，目光中的疲憊一覽無餘。
「來，為本宮梳妝。」
……
淑妃沒想到，她想見蘇吟，一連三日還就是見不到。
不知是上天開玩笑還是怎麼，等她終於見到蘇吟，就是在三日後的宮宴上了。
曲茗的死被碾在過去。
被皇上以及後宮眾人毫不留情地遺忘。
護國大將軍得勝還朝，宮中也好好裝點了一番，鮮紅的綢帶漫天飛舞，宮人四下忙碌，宮殿煥然一新。這次宮宴不像上次皇上回宮時在庭院流水旁舉行，而是在偌大的內殿中，座次井然有序，王公諸侯一一到場。
參加宴會的都是宮中有頭有臉的妃子。
蘇吟本來是沒機會參加的，但皇上有心想帶她見見場面，把她也帶了來。她站在皇上身邊，一身素裝，濃淡相宜，不過分嬌艷，清清柔柔往那一站，便能奪去所有人的目光。
淑妃一身水紅百仙裙，妝容濃了不少，眼睫纖長欲飛，本就美艷英氣的她更顯尊貴，只是一臉心事重重，顯得來者不善。
她不自覺抬眸凝視着蘇吟。
蘇吟也感受到了她的視線，淡淡掃過去，輕輕一笑。
她知道淑妃這些日子找過她，但總是陰差陽錯。
她們位置距離有些遠，淑妃坐在右側首座，蘇吟位置更靠下。她們這一番眼神交鋒，置身其中的其他妃子也感受到了二人的奇怪氣場。
容妃和賢妃對視一眼，紛紛不解。
容妃心想，難道淑妃恢復正常，終於要和皇上最近的新寵杠上了嗎？
賢妃的思緒卻根本沒落在她們身上，她撐着一身病，總算見到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怎麼看都看不夠，哪裡捨得移開目光看別人。
……
宴會正酣，暗潮洶湧。
玉貴嬪看蘇吟哪哪都不順眼，剛想譏諷兩句，對面的大將軍宋群山卻驟然開口，隨着他抬手端起酒杯敬向上位的皇帝，全場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皇上，此次大捷，微臣不敢邀功，是皇上用人得當，微臣敬您一杯。」
「宋將軍驍勇善戰，該賞。」
皇上端坐上位，冰冷的面龐看不出喜怒，伸手輕呷了面前的一口酒。但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若真的「不敢邀功」就不會提了，擺明了此地無銀三百兩，要皇帝賞他啊。
淑妃眼見自己父親如此猖狂，忍不住出聲提醒一句，「父親，您少飲些酒吧，免得吃醉了惹人笑話。」
「誰敢笑話我啊。」宋群山摸了把鬍鬚，笑了笑，他渾然不覺旁人震驚的目光，依然道，「這段時間沒見情兒，消瘦不少，可是宮裡有人給你氣受啊？」
淑妃心裡一滯。
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父親，本宮無事，您……」
她話還沒說完，忽然聽宋群山抬頭對皇上笑道，「聽說皇上最近得了個新寵，舞藝超群，微臣覺得今日宮宴上舞姬平平無奇，不如請這位寵妃出來舞一曲？」
全場鴉雀無聲。
蘇吟靜靜抬起頭，這不給她找事嗎？
果然是鴻門宴啊鴻門宴，這就是有從龍之功的大將軍嗎？氣焰囂張得快冒煙了。難怪皇上讓她小心淑妃，言外之意就是讓她小心這位宋將軍了。
淑妃快急哭了，父親沒看到皇上的表情要殺人嗎？
「父親，您吃醉了吧？怎麼說這等胡話？」
「皇上，您那寵妃難道名不副實，不敢出來獻舞嗎？」宋群山絲毫不理她，目光越過她看向了尾端的蘇吟，不屑又自大。
然而皇上沒有發怒，嘴角微微揚起，還露出了一絲笑容，冷冷的，昂首朝着蘇吟點了點，
「蘇美人可願意？」
殿內所有人的視線都移到了蘇吟身上。
一直默默飲茶的瑾王此時也抬頭凝視着蘇吟所在的方向。賢妃也注意到了這點。
全場無聲的壓力給到蘇吟。
皇上的表情非常平靜。
蘇吟一時間竟然分不清皇上到底是讓她跳還是讓她不跳，若是這一步走錯了，之前得到的一切寵愛可就付諸東流了。
她姣然站起，目光對上那威嚴十足的宋群山，絲毫不懼，一字一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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