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庶少爺羊羔性子，誰都可欺
7.14
霜紅離開后，姜願又讓雪松同馬廄的人知會一聲。
她原想今日回家，結果她母親上山禮佛去了，家中無人，只得安排明日回去。
但明日是謝詞的生辰宴，自從她撒手不管三個孩子以後，謝詞的生辰宴也全權交由穆念念安排。
只是她該花的銀子也已經花了，穆念念只需理一下名單，點點送來的禮物就算了事，還能平白落得一個善待養子的好名聲。
就算她屋裡的下人都覺得她把嫡子拱手相讓是犯蠢，她卻認為花錢消災何嘗不是一件幸事。
生意場上有得有失再正常不過，之前是她壓錯了股，趁她還沒負債纍纍，及時抽身還有機會重來。
說起來，謝府現住的院子還是御賜的。
謝銘淵的親姑姑，也是謝家的嫡出小姐入宮選秀得了皇帝喜歡，進宮三年已坐上貴妃之位。
膝下有一子一女，又頗得皇帝重視。
當初所有人都以為謝家要平步青雲，來府拜訪的人絡繹不絕。
誰曾想一朝會被扣上謀逆的帽子，差點全族流放。
謝貴妃走投無路，便拿腹中子作為賞賜換了一紙婚書。
哪怕眾人皆知姜府嫡小姐同右相的小孫子青梅竹馬、郎情妾意，謝貴妃仍要打着拆散鴛鴦的旗號護下全族。
賜婚聖旨送到姜國公府的時候，姜國公一下就明白陛下為何會同意這場婚事。
臣子家族間的聯姻也等同於一場博弈，一場君王與下屬的博弈。
姜國公就算面上不敢張揚自己的不滿，但姜願嫁到謝府沒半年，他就主動卸任領了個閑職。
右相干脆請辭回鄉養老，帶着全家走得乾乾脆脆。
皇帝目的達成，就賜了謝家這座宅子當婚房。
用霜紅的話來說，謝家這一大家子這些年貪她的錢，喝她的血，還恨不得吃她的肉，到最後連骨頭都不願意剩下。
姜願看着窗外新生的芭蕉葉，抬手將前院送來的湯膳澆了上去。
雪松見狀可惜道：「小姐，聽說老夫人為了給您熬這葯膳特意開了自己的庫房拿了千年人蔘呢，您好歹喝一口。」
姜願抬起眸鎮定地看向雪松，淡淡道：「你猜這話為什麼能傳到你這裡？」
雪松沉默片刻，恍然大悟后突然緊張起來，「小姐，這葯里不會有......」
「葯里沒毒。」姜願剛才已經用銀針試過，「但這次沒毒，並不代表下次會不會有其他東西。」
雪松點頭，「下回老夫人再送湯過來，奴婢立馬就倒掉。」
姜願這才讓雪松端着空碗出去，繼續低頭檢查賬本。
從賞菊院到西苑的距離不算近，霜紅走了將近一刻鐘才見到西苑掉漆的紅門處。
謝家當時搬進來，並沒錢整修院子。
就連她們現在所住的南苑也是姜願自掏腰包用嫁妝重新翻修過的。
西苑因為常年沒人居住，翻修時就暫時擱置，竟沒成想會破舊成這副樣子。
霜紅踩在幹枯的雜草堆上，艱難地移動到一道滿是塵灰的泥土路上，又走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才找到謝水華主的院子。
進院前，她勾着頭往裡看了一眼，並沒看見李婆子的身影。
只能看見一個比麻桿還瘦的少年正在院中掃地。
霜紅不可置信地喊了聲「大少爺」。
等他轉過頭，霜紅這才細細打量他。
謝水華雖然看着羸弱，但臉蛋生的清秀。
寒風無情肆虐他的烏髮，但他只用一根木簪束起，散在臉頰兩側的碎發在空中舞動。
那雙澄明的桃花眼一眨一眨，右眼下側有一顆明顯的淚痣。
若論及樣貌，他倒是府里數一數二的。
只是他身上穿着單衫已經洗的發白，袖口還有補丁，褲腿顯而易見短了一截。
已至深秋，他在外掃地竟連個外袍都不披。
裸露在外的腳踝和手腕被刺得發紅。
霜紅連忙上前將托盤裡的長袍拿下來給他披上。
謝水華受寵若驚，「你是？」
霜紅說明來意，「奴婢是在夫人身邊伺候的丫鬟，奉夫人之命給您送來她親手做的厚衣。」
少年的眸子幾不可微的顫動，「這是母親專門給我做的？」
霜紅有些尷尬，實在不好意思細說這件衣服其實是做給二少爺的，只是夫人現在不想送了。
見她沉默，謝水華也乖巧地不再追問，用生了繭的指腹輕輕摩擦外袍的華面，眼眶微微一紅，小聲嘀咕一句：「母親待我真好。」
霜紅四處環顧，並沒見到李婆子的身影，低聲問道：「大少爺，伺候您的婆子呢？」
謝水華稍怔一瞬，垂下眼，柔聲細語道：「李婆婆她小孫子病了，我准她回去照顧小孫子了。」
霜紅一聽，一時沒好氣道：「大少爺，您是主子，怎能這般仁善？那李婆子分明是看您好拿捏故意偷閑鑽空子呢！」
謝水華有些心虛地抿了抿唇，「謝謝姐姐關心，還請您待我謝過母親送來的衣服，我一定會小心愛惜。」
見他故意搪塞，霜紅恨鐵不成鋼地咬了咬后槽牙，說了去南苑用晚膳的事後就匆匆趕迴向姜願彙報情況。
待她離開院子，謝水華這才放下掃把進屋。
進了屋，他卸下身上與內搭不相匹配的外袍，小心疊好放在床邊。
緊接着，他從柜子里取出另一身素色里絨小襖換上。
待他梳理好頭髮后，抬眸對着銅鏡里的自己平靜一笑。
機會難得，他必須把握好。
與此同時，在賞菊院洗灑做活的一名小丫鬟趁着換班時偷偷從後門溜走，一路趕到聞荷院旁邊的粹月院。
粹月院住了府里的兩位少爺，因為離穆念念居住的聞荷院近，姜願便讓她們從賞菊院搬了出來，住在粹月院，三小姐謝心儀則跟着穆念念一同住在聞荷院。
小丫鬟靈巧地溜進粹月院的後門，一路直奔二少爺謝詞的住處。
輕輕敲了兩下門，又出聲學了兩句布谷鳥叫，門方才從裡面打開，她剛擠進去，就被一雙白玉般的手攬住腰肢，狠狠掐了一下。
入耳的男聲半帶嗔怪，「婉兒姐姐，你總算來看我了。」
作者有話說:
這裡再做一個解釋哦~庶少爺謝水華是府里的大少爺，是渣男謝銘淵在娶女主之前跟丫鬟意外生下的，大概十二歲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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