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用糕點喂狗，狗能識貨？
21.05
一個計劃，要是過於完美，毫無半點破綻，一旦有一處崩盤，就會全盤皆輸。
謝水華不過是一十二歲的孩子，竟有如此縝密的心思，想起來倒是讓她覺得細思極恐。
明明只是府里一個不起眼的庶子，但他的聰慧程度完全不輸她生的三子，甚至比她生的三子加起來都強。
把他養在府里，無異於養狼為患。
但，姜願將目光落在窗外的芭蕉新葉上，挑起唇角。
或許把這隻小狼養在身邊，反倒有助於她在府里的尷尬局面。
眼下她的三個孩子全部同穆念念親切，她腹中雙子還要等上幾月才能出生，她若是孤軍奮戰，難免力不從心。
謝水華雖為侯府庶子，但她也能將庶子記在自己名下當做嫡子養在身邊。
正好他的生母已過世，她撫養他更是順理成章。
但在她開始謀劃把他留在自己身邊之前，她得先想辦法應付過謝詞明日的生辰宴。
雪松勸她稱病不出，省得看見自己生的兒子與搶自己丈夫的人親近心煩。
霜紅卻覺得她應該出面擺正自己的主母地位，不能全被小妾搶了風頭。
但姜願早有成算。
她要去，但不是一個人去，她要帶上西苑的人一起去。
翌日晨起梳洗，她聽雪松說起昨晚穆念念在祠堂罵了一整夜，負責教她規矩的婆子見她口無擇言，便用了刑。
好不容易學乖了，老實罰跪完才被允許回聞荷院休整。
興許想起今日她要作為謝詞的母親出席他的生辰宴，穆念念倒也沒繼續鬧起來，估摸着是在等謝銘淵父子四人回府。
約莫晌午，謝家的馬車停至正門。
姜願姍姍來遲，身後跟着煥然一新的謝水華。
今一早，她就讓霜紅帶了新的鞋襪腰帶以及其他零碎的玩意兒送去西苑，讓他好生打扮。
果不其然人靠衣裝馬靠鞍，謝水華幹巴巴的身體經過她這一番貴氣包裝倒多了幾分清冷貴氣。
尤其是那張白凈的臉蛋，天生優態，並不比她生的謝詞差到哪裡。
馬車還沒停穩，姜願就看見謝詞掀開帘子探出頭來對着穆念念巴巴地喊了一聲母親。
謝心儀更是扶着頭上的新釵用炫耀的神情掃過她的臉，最後低眉淺笑沖穆念念優雅地喊了一聲母親。
謝子期更是張大手臂沖謝子期要抱。
謝銘淵呢，剛看見她就把眼彎成一條縫。
直到看見姜願，臉上的笑意稍微淡了許多。
向左斜了一眼，瞧見謝水華，餘下的笑頓時消失殆盡，「你怎麼在這兒？」
謝銘淵嚴肅起來。
姜願語氣淡淡，「是我把他帶來的。」
謝銘淵不解地看向姜願，留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讓她心領神會。
穆念念連忙同身邊的丫鬟使了個眼色，趕在姜願開口前，扶額身子一軟，像支被折了根莖的蓮花，向旁的綠葉傾去。
謝銘淵立馬上前扶她，「這是怎麼了？」
「妾身無礙。」
穆念念順勢趴在謝銘淵的胸口，故意做出親昵舉動顯給姜願看。
謝銘淵並未覺察到她的細微舉動，反倒有些焦躁。
一旁的謝詞見到謝水華后，也是沒半點好臉，開口怒斥：「我過生，你來顯擺什麼？」
謝水華不但沒惱，反倒笑盈盈地從袖口掏出一個巴掌大的盒子：「這是我給二弟弟準備的生辰禮。」
謝詞一把奪過，嫌棄地看了幾眼后，丟給身後的小廝，撇嘴道：「誰稀罕你的禮物！」
穆念念從謝銘淵的懷裡抽離，自然地把手搭在謝詞的肩上，「詞兒，大少爺也是一番好意。」
謝詞嗤笑，「他能送出什麼好東西？」
姜願默不作聲地看了謝水華一眼，見他臉上神情依舊淡淡，並沒因為謝詞所言露出半分慍色，倒是沉得住性子。
「先去梳洗吧，客人下午就該來了。」
姜願也懶得同他們父子廢話，出來露個面，就帶着謝水華離開。
見他們二人一道離開，謝銘淵緊皺的眉心擰的更加明顯，「這小子什麼時候跟姜願關係這般要好了?」
他本是自問，但被穆念念聽到，添油加醋地回答：「說起這事，妾身也稀奇呢。大少爺並非夫人所出，夫人卻處處維護，甚至為了他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顧，昨晚......」
話到一半，她戛然而止，連忙改口，「怪妾身多嘴。」
「昨晚怎麼了？」
謝銘淵敏銳地捕捉到昨晚有事發生。
但穆念念不肯說，一邊吊着他，一邊嗔怪，「都怪謝郎昨晚帶着孩子一走了之，連聲招呼都不同我打，虧得我還以為你是在忙公務，專門為你煲的雞湯到最後只能倒掉。」
聽她責怪，謝銘淵立馬承認錯誤，「昨日因為公務耽擱出發的時間，走的急了些，忘了同你說，下次定不會了。」
說完，他拉起穆念念的手，卻注意到她眼瞼下有一層淡淡的烏青，繼續皺眉問道：「才一晚不見，你怎倦成這樣？」
穆念念身邊的丫鬟趁機多嘴：「還不是因為夫人和大少爺……」
穆念念趕忙制止，「錦繡，休得胡說！這事本就是我做的不對，不怪夫人罰我。」
她今日特意選了一身素色衣衫，未簪任何髮飾，楚楚動人的模樣任誰見了都會動惻隱之心。
謝銘淵壓聲，「姜願做了什麼？」
錦繡低下頭，佯裝怯意。
穆念念卻出聲為姜願開脫，「謝郎，是我不好，是我進府這麼長時日還不懂府里的規矩，逾越姐姐，這才惹姐姐不悅。」
謝銘淵見她這般善解人意，心裡愈發對姜願不滿，拉起穆念念的手，朝前院走去，「剩下的，你同我回房細細說。」
謝詞敏銳地捕捉到錦繡口中「大少爺」的字眼，立馬抓住她的胳膊，「西苑的野種是怎麼跟賞菊院勾搭上的？」
錦繡面露難色，「二少爺，這事您還是去問您的親生母親吧，昨日我家小姐替您出頭，可是挨了主母好一頓罰，在祠堂跪了整整一夜呢！」
謝詞一聽，立馬鬆手朝賞菊院的方向飛奔而去。
姜願這會兒正同謝水華坐在一張桌旁，催他嘗嘗自己小廚房新做的糕點。
一盤盤熱氣騰騰的糕點端上來，謝水華有些受寵若驚，低聲推脫，「母親，水華嘗一兩塊就是，多了會浪費。」
剛說完，門外就響起少年不忿的罵聲，「母親用糕點喂狗，就不怕狗不識好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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