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嫡子自討苦吃，小妾自以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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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願循聲看向門檻處。
謝詞今日穿了一件寶藍色寶相花紋長袍，烏髮用玉冠高束，腰封上嵌了珍珠，垂在腰側的玉佩是上好的羊脂玉所做，矜貴優雅，看得出是用了心的。
「你怎麼得空來？」
「聽說母親昨日撿了只流浪狗，特來瞧瞧。」
他一進門就陰陽怪氣，姜願卻懶得理會他的小心思，權當沒看出來。
不過她倒是一眼就認出他所穿衣服用的布料出自她名下鋪子，但她怎麼記得這匹布好像是殘次品，被她安排低價甩賣。
謝詞見她皺眉凝視，微揚下巴，立馬開始炫耀：「母親是不是從沒見過這麼好的料子？這可是念姨花錢為我置辦的，上面的繡花也是念姨親手繡的，見過的人都誇念姨手藝好呢。」
「哦，是嗎？」姜願笑不改色，「你不說，我還以為這衣服是東城繡房的綉娘繡的呢。」
「你胡說！」謝詞聽出她的明諷，惱羞辯解：「這就是念姨親手繡的，為了給我繡衣服，念姨的手指都扎破了！」
姜願笑而不語，端起熱茶抿了一口。
她自己鋪子的綉樣她還能認不出來？從針法與綉樣看，應是鋪中新人接的單，遠不及她慣用的老綉娘針腳靈活。
沒想到穆念念這麼小氣，料子買殘次品，就連綉娘也請最便宜的。
她這點小把戲，也就騙騙瞎子。
見她毫不在意自己的新衣，謝詞一時失控，口不擇言，「念姨比你往年給我做的那些衣服好看多了。」
原以為他這般刺激她，會換來她低落的表情，結果姜願只是抬眸笑了笑，「既然二少爺這麼喜歡穆姨娘親手做的衣服，那就把你月例里的布料全部送去聞荷院，也省得府里綉娘費功夫了。」
謝詞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跟姜願對視。
他是來給她填堵的，怎麼成了他心塞了？
謝詞深呼吸，轉頭看向杵在姜願身邊的謝水華，注意到謝水華身上穿得青綠色嵌藍邊長襖，上面繡花的針腳正是出自姜願之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他伸手指着謝水華身上的長襖，「母親好生偏心！」
今是他生辰，又不是他生辰，為何他有新衣，他沒有？
明明他才是她親生的孩子，她卻把心思用在庶子身上！
謝詞氣得兩個腮幫子鼓起，睫毛亂顫，「母親就沒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姜願小心將謝水華護在身後，從容自然地說道：「二少爺又糊塗了，我如今已不是你母親，你母親是穆姨娘。」
見她執意要護着庶出的野種，謝詞攥緊拳頭，用力捶在桌上，咬緊后槽牙，「你這麼做，就不怕後悔？」
「那二少爺認穆姨娘做母親，後悔嗎？」
姜願並沒因為他發通脾氣就軟下態度。
謝詞一怔，「這兩者有何關係？」
姜願回頭看了一眼低眉不語的謝水華，拉起他瘦如竹節的手，溫柔詢問：「華哥兒，你可願跟我一起生活？」
謝水華迅速反應過來，把手抽回。
當着謝詞的面跪下磕了三個響頭，「母親不嫌棄水華愚笨，水華自然願意同母親一起生活。」
姜願淡淡一笑，「既然你我想法相謀，待會兒我就同你祖母知會一聲，把你記在我名下。」
「你要認他做嫡子？」
謝詞憤怒大叫，卻被姜願用一記厭棄眼神止住，「穆姨娘就是這麼教二少爺規矩的？」
「不關念姨的事！」
謝詞雖然不滿姜願向着謝水華，卻還是條件發射地護着穆念念。
姜願無視他眼裡泄出的怒火，主動扶起謝水華。
謝詞不願再待下去看他們母子情深，掉頭跑出房間。
霜紅跟姜願對視一眼，立馬追了出去。
她到院子里攔住謝詞，「二少爺。」
見到霜紅，謝詞暗下的眸子頓時一亮，「霜紅姐姐，她是不是後悔了？」
霜紅只是笑笑，遞上一張帕子，帕子上綉了兩隻戲水鴛鴦，「是您的手帕掉了。」
謝詞連忙抽走帕子，頭也不回地離開。
等到霜紅回來，姜願已經吩咐好雪松帶人去收拾隔壁房間，盡量趕在初雪前讓謝水華搬進去。
霜紅看了眼蕭瑟的庭院，回頭同姜願說道：「小姐，後日就開爐了。」
「是啊，祭祖的東西也該準備起來了。」
每逢立冬開爐后，各家都要準備時令佳品向祖靈祭祀，一是盡子孫孝道，二是求祖宗保佑全家風調雨順。
自從姜願嫁進來后，祭祖一事便落在她身上。
並非謝家人看重她的能力，而是他們不想出錢出力。
身為國公府嫡女，她帶着八十八抬嫁妝出嫁這件事，整個京城都傳遍了。
自那后，她就成了整個謝家認準的冤大頭。
祭祖的事交由她安排，錢卻分毫不給。
嫁進來十年，她讓謝家風光十年。
今年她想通了，誰都別想再動她嫁妝。
得知馬已經在門口停好，姜願換了身衣服就帶着霜紅出府門，準備回國公府。
她將雪松留給謝水華，省得她不在，聞荷院的人又來尋麻煩。
結果她剛到正門口，就被穆念念帶人攔住。
「今可是詞哥兒的生辰，待會兒客人們就來了，姐姐怎麼還要出府？」
見霜紅身上背着包袱，穆念念一下就猜出她今晚要留宿在外。
姜願連正眼都沒給她，冷淡下令，「讓開。」
「姐姐凶我做什麼？我也是好心。」
見她執意不讓，姜願安排霜紅上前，直接給了她一巴掌。
霜紅霸氣回擊：「妾室不配過問主母的安排！」
穆念念當場被打得眼眶通紅，斜了眼躲在廳后的小毛頭，繼續扮弱，「妹妹只是擔心姐姐，如今天黑的早，城裡近日還有流民，萬一傳出些流言蜚語，不僅有損姐姐名譽，也牽連整個謝家。」
姜願聞聲上前挪了一步，趁穆念念還沒反應過來，鬆開抱着暖爐的一隻手，毫不拖泥帶水地給了她一耳光，擲地有聲，「當妾，就要學會伏小做低。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尋事挑釁，真當我是軟柿子可以任你拿捏？」
「還是說，你認為自己已經找到了可以讓你高枕無憂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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