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扶不起的爛泥,就爛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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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扶不起的爛泥,就爛着吧

  薑母似乎已料到他要脫口何人的名字,趕忙在他開口前踹了一腳,壓眸警告,「你醉了就會酒胡言亂語,女兒家的名聲何其重要,謹言慎行!」

  姜國公被自家妻子瞪得猛一哆嗦,不敢再多話。

  薑母握緊自家女兒的手,「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咱們女人這輩子只能從一而終。」

  姜國公正揉着自己發麻的眉心,聽到薑母的勸慰,頓時惱了起來,話裡帶着醉意,「從一而終?呵,要是謝銘淵敢動我女兒一根手指頭,我就算捨出去這條命,也要去陛下面前為願兒求來和離書!」

  姜願眼眶微微一紅,趕忙給他斟了杯茶水,柔聲勸道:「父親,您放心,女兒不會被他欺負。」

  姜國公抓緊茶杯,長嘆一口酒氣,「你與宴哥兒,還是有緣無分。聽說陛下要給他賜婚,對象是寧安郡主......」

  「你這糟老頭子,快閉嘴!」

  薑母拉扯他的衣袖讓他噤聲,效果甚微。

  只能轉頭看向姜願,搭上她涼如冰的手背,低聲勸慰,「願兒,人這一生,總要往前看。」

  姜願心裡輕輕咯噔一聲,藏在袖裡的縴手捏緊,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跟他的事,女兒早忘得一乾二淨了。」

  她聲音極微,怕多說一句就會露餡。

  帳前點燃的白燭被漏進屋裡的夜風吹得光影亂顫,姜願無意將目光落在沉木香製成的梳妝台上,看見她出嫁時未曾帶走的首飾盒,心潮開始生出起伏。

  她差點就要騙過自己了。

  鏤空木蘭花樣式的首飾盒是衛宴親手做給她的生辰禮。

  這屋裡的大多東西,都殘留他的印記。

  察覺她的情緒低落,薑母立馬拽起姜國公回屋。

  臨走前,薑母不放心地又叮囑一句:「你還懷着孩子,萬不能因此傷神。」

  「孩子」二字猶如一根綿針,扎進姜願的五臟六腑,心頭翻滾掠過的巨浪在轉瞬之間俶爾醒悟,「女兒知道。」

  待霜紅送走二老,姜願才把放涼的安胎藥一口悶下。

  舌尖發苦酸澀,眼皮子俶然一跳,餘光敏銳地落在挨着梳妝台的窗欞上。

  一道燭影猛地一晃,院里發出沙沙的輕響。

  姜願抓緊蓋在膝蓋上的毛毯,顫聲道:「誰在窗外!」

  霜紅立馬開窗抓人,卻只瞧見一道橘黃的小小影子從雪中翻滾而出。

  「小姐,是貓。」

  姜願訕訕點頭,但直覺告訴她,不是。

  剛才她分明瞧見了人的影子,細挑高大,倒像是那人。

  姜願頓時有些心神不寧,冰涼的掌心就算用湯婆子都難暖熱。

  她最近,怕是不能回這裡了。

  翌日天不亮,姜願就收拾東西回謝府。

  剛進家門,婆母就派人來請,「少夫人,您該去向夫人請安了。」

  結果她半隻腳剛踏進婆母院中,就聽到屋內傳出女人與孩童的歡聲笑語,胃裡猛一噁心。

  她忍着灼燒感進屋,拜見坐在上首的婆母,注意到她今日的打扮。

  一襲墨綠棉質長絨裙,裙身以深色打底,上面綉織着繁瑣的團花紋樣,腰帶更是用墨綠的翡翠玉石點綴,裙袍邊角同樣嵌了珠玉,是難得的上品衣裳。

  尤其是髻上配戴的九鸞釵金步搖,用以點綴的珠花顆顆飽滿。

  看得出她在打扮上用了心。

  再看向她身邊坐着的穆念念,同樣雲鬢高挽,簪於兩側的青翠步搖用的是海棠花的圖樣,白玉珠光做的耳環清透靈巧。一身素綾淡黃色的長裙搭配淡紫錦繡綾羅披帛,衣領微窄,只露出一截細白如藕的脖頸,用容貌團扇遮住的半張嬌臉正含着笑。

  更不必說環在穆念念身側的三個孩子,同樣錦衣打扮,搭配昂貴配飾。

  姜願將疑惑藏進眉骨的陰影下,看似毫無反應。

  府里有事要發生?

  沒等她試探,婆母便開口訓斥,「昨日是詞哥兒生辰,你竟毫無禮數地往娘家跑?你把自己親生的詞哥兒置於何處?好一個蛇蠍心腸!」

  聽到她加重「親生」二字,姜願幾不可微的挑起眉梢,嘴角勾出一抹淡笑,「母親貴人多忘事,兒媳如今只有腹中親生子,何來其他的親生孩子?」

  見她面不改色,對孩子一事不慎在意,老夫人臉色微變,似有惱羞成怒之意,「虎毒還不食子,你竟翻臉不認自己的親生孩兒?」

  姜願假意一愣,神情驀然一凜,不緊不慢道:「咱們謝家的三個孩兒明明是穆姨娘生的,這點族譜上都記着呢,難不成母親打算把妾室的孩子硬塞給兒媳?」

  她無所謂的態度看得老夫人一頭火,穆念念則嬌滴滴地咬着塗了口脂的唇瓣,眼眶一濕,「姐姐,你還在怪我搶了你的孩子嗎?」

  她擺出一副楚楚的模樣,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

  三個孩兒見她紅了眼眶,眼淚朴朴簌簌滑落,忽地失了理智。

  大兒子謝詞率先對她發威,冷笑時薄唇泛白,「上次可是你親口說沒空照顧我們三人,這麼快就後悔了?」

  二女兒謝心儀直勾勾盯着她腕上佩着的珊瑚珠子,眸光忽明忽暗,陰陽怪氣道:「回門一趟,倒是得了不少好東西。着急跟我們撇清關係,不會是為了這些東西?」

  三兒子謝子期看着比之前消瘦了一點,兇巴巴地翹起嘴皮,「就算你拿東西來討好我們,也比不上念姨!」

  聞言,姜願眼底幾不可察地閃過暗芒,須臾,冷笑,「我是帶了些東西回來,但那些東西你們用不上。」

  穆念念瞟瞄老夫人,見她並無阻攔之意,堪堪出聲,「姐姐,昨日是詞哥兒生辰,各府都送了禮,唯獨你......」

  姜願聽出她的話外音,想讓她給謝詞補生辰禮,門都沒有。

  謝詞往年生辰,她都會送上自己親手做的衣服鞋襪,轉頭卻被他丟給下人糟蹋。

  「她對孩兒一向小氣,孩兒每年生辰,她只肯送孩兒一些破布片子,哪有您送的禮合孩兒心意。"

  謝詞越說,穆念念越藏不住眼底的幸災樂禍。

  穆念念嬌笑一聲,「我先前就聽你身邊的丫鬟說,你平日愛看人斗蟈,這才託人買回只常勝將軍。」

  姜願低頭無聲一笑。

  她還以為穆念念能送什麼珍稀之物,沒想到是只蟈蟈。

  先前她生怕謝詞玩物喪志,不許他在外沾染不良嗜好,結果卻把他逼出逆反心理,她越攔着他做什麼,他就越做什麼。

  現在穆念念不僅遂了他的心愿,還助紂為虐,甚好,甚好。

  扶不起的爛泥活該被人甩在身後。

  正當她以為無事要離開時,一直緘默看戲的老夫人赫然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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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當怨種主母,我偏另謀高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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