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他是賤種,那你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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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爺,我家小姐今日不見客。」
霜紅神情嚴肅,像個門神一樣拿着掃把立在門前。
聽到「客」這個字,謝銘淵齪之一笑,「你一個下賤的婢子,跟誰陰陽怪氣呢?這個府邸姓謝,是我謝家的!」
這些年,姜願主理后宅,攏了不少人心。
明明他才是侯府的主人,府里的下人卻跟她一條心。
壓抑許久的情緒頃刻爆發,謝銘淵剛要對霜紅動手,一道幹脆的童聲突然打斷他的動作,「父親。」
聽到生疏的聲音,謝銘淵不可置否地皺了下眉。
這孩子是?
見謝銘淵沒認出自己,謝水華彎腰行禮,規規矩矩地介紹自己,「孩兒水華問安父親。」
聽到他的名字,謝銘淵的注意力立馬被轉移。
眼底的不耐煩化為厭惡。
嗓子像是卡了痰,半點好臉色都擠不出來,「不好好在你的西苑待着,出來亂晃什麼?」
謝水華的存在就像一道擦不去的污點,時刻提醒他,年少時曾做過一件荒唐事。
就連旁邊的謝詞都忍不住沖他橫眉,「你瞎了嗎?看不出父親不想見你,還杵在這裡做什麼?滾遠點。」
「是我叫他來的。」
姜願只簡單披了件厚袍,步態輕盈地走到院門口。
見她還能下床行走,謝銘淵更懷疑她是裝病,雙手一背,用眼神冷斥,「姜願,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是這麼小肚雞腸的女人?就因為我讓念念進府,你就三番兩次地給我添堵?」
面對他的追問,姜願聽得都有些膩了。
像謝銘淵這類自私的人,永遠不會反思自己的錯處,只會撿她的毛病。
姜願無視他的憤怒,招手讓謝水華走近。
瞧見他身上只披了件舊袍子,短了一截的袖子露出被凍得發紅的一截胳膊,腕肘處的紅痕非但沒有好轉,反倒有多了幾條新痕。
「這麼冷的天,你出門,怎麼連個湯婆子都沒準備?」
姜願的語氣有些不悅。
謝水華立馬低頭認錯,「是孩兒來得匆忙,忘了讓連翹姐姐和沉香姐姐準備。」
聽他再次為連翹、沉香辯解,姜願眼底冷意翩飛。
她派人去西苑調查,卻什麼都沒查到。
單憑這一點,她就意識到是自己人的問題。
原本想着連翹和沉香是她院里的勤快人,把她們調過去照顧謝水華,也讓她放心,沒成想差點害了他。
她是要追問下去,但謝銘淵帶着三個孩子在她院門口鬧,她聽得心煩。
謝詞親眼看見姜願對謝水華露出關切的神情,語氣里的嗔怪還帶了些許心疼。
但這一切,曾經都是他的專屬!
現在卻讓謝水華這個賤種佔了便宜。
謝詞握緊袖裡藏得拳頭,把后槽牙咬得邦邦響,「母親,你別被他騙了!這賤種絕對是裝的,想要騙您關心,從您這邊撈得好處!」
姜願不為所動,反倒神情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神近乎冷漠,「你跟水華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他是賤種,那你是什麼?」
謝詞被她這句話戳中脆弱內心,實在綳不住,低吼一聲,「他沒資格跟我比。」
見他自信揚頭,姜願毫不客氣地出聲打擊:「你們現在同為庶子,他又是謝家長子,怎麼沒資格跟你比?」
「就憑他是賤婢所生!」
「啪!」
沒等謝詞反應過來,姜願便大步向前,當着所有人的面,抬起蔥白的玉指,揚手打了他一巴掌。
謝詞被打的半側臉頰頓時火辣辣地疼起來,引得周遭空氣一片凝固,像是被火烤過,除了刺痛,留給他的只有屈辱,「你敢打我?」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姜願再次抬手,快、准、狠地將他的頭打偏。
謝詞臉上的表情瞬間扭曲起來,棕瞳色的眸里閃爍着憤怒,「你故意的?」
不然呢?
她可沒空哄他。
一巴掌拍不出他腦里的水,就兩巴掌,再不濟三巴掌、四巴掌……
姜願想起自己之前,對謝詞千寵萬溺,哪敢捨得碰他一根手指頭。
現在,謝詞卻成了她心裡的一顆爛白菜,蛀蟲留下的洞無法復原,就跟母子的關係一樣,從根就爛透了。
謝銘淵也沒想到姜願竟狠下心對大兒子下如此重手,頃刻火氣從眼底迸發,「姜願,你是失心瘋了嗎?為了個賤種跟我們親生的兒子置氣,你以為這樣做,我就會高看你一眼?」
謝詞既紅了臉,也紅了眼。
他委屈地縮到謝銘淵身後,看向姜願的眼神更加無情。
姜願毫不在意他們父子的言語綁架,眼神剜割,提唇冷笑,「你說他是賤種,那你是什麼?」
謝銘淵突然無法反駁。
就算他再不待見謝水華,謝水華身上也流着他的血。
他罵謝水華賤,不就是罵自己?
道理他都懂,只是姜願這麼赤裸裸說出來,就跟打自己的臉一樣。
尤其是在孩子面前丟臉,他不能接受。
心裡悶着的一股氣由下而上,讓他昏了神志,鬼使神差地抬起胳膊。
手剛舉到半空,突然聽到不遠處的叫嚷,「爺,爺,聖旨來了,老夫人讓您過去!」
謝銘淵驚喜地把手抽回,「真的?」
前來報喜的嬤嬤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千真萬確!聽說來送旨的公公還是御前的人呢。」
謝銘淵頓時顧不得教訓姜願了,立馬領着三個孩子往前院趕。
霜紅試探地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小姐,我們?」
姜願雖沒明着問過前院的事,但她一直都知道,謝銘淵生怕自己被外調,找了不少人求助。
但願意幫他的......
她至今還沒聽到准信。
不過衛宴昨晚來府一趟,今日皇帝就下旨送進謝府,未免太巧。
難道謝銘淵與衛宴做了什麼交易?
姜願隱隱不安。
經過近兩次接觸,尤其是昨晚,姜願更加確信自己跟衛宴已經不是一條路上的人。
她記憶力的衛宴清風霽月,是京城最有才情的少年郎。
現在的衛宴沾滿殺戮,性情不定,不是她能招惹的角色。
姜願搖了搖頭,「回屋,省得他們蛇鼠一窩幸災樂禍,髒了我的眼。」
謝水華安靜地跟在姜願身後進屋,一進門,就主動替姜願添茶。
姜願低頭看了眼茶麵上漂浮的茶葉,又轉眸看向他手腕處新添的紅痕,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潤了潤嗓道,「你確定還要繼續替她們隱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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